媽媽又用我測試爸爸愛不愛她。

這次的游戲是，把我一個人鎖在暴雨的陽臺。

她溫柔地告訴我：“念念，哭，哭得越大聲越好。你哭得越慘，爸爸就會越早從公司趕回來抱你。”

我撕心裂肺地哭了三個小時，哭到嗓子啞了，哭到渾身滾燙。

爸爸始終沒有回來。

我被凍得發(fā)起高燒，在媽媽懷里瑟瑟發(fā)抖。

她卻摸著我滾燙的額頭，眼睛亮得嚇人，癡癡地笑了。

“念念真棒，高燒比淋雨有用。媽媽想到更好玩的游戲了?！?/p>

......

我躺在床上，額頭燙得能煎雞蛋。

世界在我眼前一圈一圈地打轉。

媽媽拿著手機，就守在我床邊。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特別著急。

“顧沉，你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女兒燒成這樣你都不回來看一眼！”

我難受得想哼哼，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我只是想，媽媽終于肯告訴爸爸我生病了。

可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和我無關。

電話那頭傳來爸爸疲憊的聲音。

“素心，我在開一個很重要的會，念念怎么了？讓王姨帶她去醫(yī)院?！?/p>

“王姨王姨，你心里就只有王姨！我一個人在家?guī)е〉暮⒆佑卸嗪ε履阒绬?？顧沉，你是不是不愛我了！?/p>

媽媽的哭聲越來越大，幾乎要蓋過窗外的雨聲。

我閉著眼睛，感覺自己在一艘顛簸的船上。

過了好久，我聽到爸爸在電話里嘆了口氣。

“好了好了，你別哭，我回來，我馬上就回來?！?/p>

媽媽掛掉電話的那一刻，哭聲戛然而止。

屋子里瞬間安靜下來。

我費力地睜開一條縫，看到媽媽的臉。

她臉上沒有一滴眼淚，反而帶著一種興奮的紅暈。

她低下頭，冰涼的嘴唇親在我的額頭上。

“念念，你看，爸爸還是愛我們的?！?/p>

她的笑容很美，可我只覺得冷，刺骨的寒冷從腳底板一直蔓延到頭頂。

我的牙齒開始打顫。

門鎖響了，爸爸回來了。

他帶著一身的寒氣，大步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怎么這么燙！”

他的手很大，很溫暖，是我渴望了很久的溫度。

“得趕緊送醫(yī)院！”爸爸說著就要來抱我。

媽媽卻突然從后面攔腰抱住了他。

“老公，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念念的臉好白，我以為她要......”

她又開始哭了，身體抖得厲害，把臉埋在爸爸的背上，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爸爸只好轉過身，輕輕拍著她的背。

“沒事了，我回來了，別怕。”

他的聲音很溫柔，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

他抱著媽媽，輕聲細語地安慰著。

然后他轉頭對我說：“念念，自己先喝點水，爸爸先哄哄媽媽。”

我看著他們。

在爸爸看不見的角度，媽媽回頭沖我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是一個勝利的、詭異的微笑。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到了醫(yī)院，急診室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醫(yī)生拿著手電筒照我的眼睛，問爸爸：“孩子怎么燒成這樣的？”

媽媽搶著回答：“她自己貪玩，下午非要跑到院子里淋雨，我攔都攔不住?！?/p>

我躺在病床上，嘴唇動了動。

不是的。

是她把我鎖在陽臺的。

我剛想開口，感覺腰間的軟肉被狠狠掐了一下。

劇痛讓我瞬間倒吸一口涼氣，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是媽媽，她站在我身后，用身體擋住了爸爸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