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女兒買了幾件打折的衣服。

日子還得過，錢得省著花。

為了省那一百多塊，我跑了三個商場。

女兒穿上新衣服，高興得直轉(zhuǎn)圈。

我看著她，心里那點裂縫，好像被暫時糊上了。

周凱出短途車回來，一進門就看見了。

他拿起那件粉色的外套，眉頭擰成了死結(jié)。

“這衣服哪來的？”

“給女兒新買的，打折?！蔽艺趶N房給他盛飯。

他“啪”一下把衣服摔在沙發(fā)上，嗓門陡然拔高。

“沈月，我缺你錢了？我他媽在外面風里來雨里去，就是為了讓你給孩子買這種地攤貨？”

那股無名火，來得又急又兇。

我端著飯碗愣在廚房門口。

“這不是地攤貨，是商場買的，就是款式舊了點......”

“舊了點？”他冷笑，指著衣服上的線頭，“你讓女兒穿出去，別人怎么看她？怎么看我周凱？說我沒本事，養(yǎng)不起家！說你這個當媽的不會持家！”

一頂頂帽子扣下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節(jié)儉，成了他的恥辱。

女兒被他的吼聲嚇哭了，抱著我的腿，小聲說：“媽媽，我喜歡新衣服，我不嫌棄?！?/p>

周凱的怒火像是找到了新出口，他指著女兒。

“你看看你把孩子教成什么樣了！一點追求都沒有！跟你一樣，沒出息！”

血，“嗡”一下全沖到了我頭頂。

“周凱，你說我可以，不許你說女兒！”

“我說錯了嗎？”他一把奪過我手里的碗，狠狠砸在地上。

米飯撒了一地，碎片崩得到處都是。

“這個家，我沒法待了！”

他摔門而去。

我抱著瑟瑟發(fā)抖的女兒，看著一地狼藉，心也跟著涼透了。

貶低我和女兒，能讓他獲得快感。

能讓他覺得，他在外面的那些破事，都是理所當然。

那個晚上，他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早，孫莉娜又發(fā)了朋友圈。

一張KTV的包廂照片，桌上擺滿了昂貴的果盤和洋酒。

周凱和他那幫“兄弟”，正和幾個女人嬉笑打鬧。

孫莉娜就坐在周凱身邊，頭親密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配文是：“感謝凱哥請客，大氣！”

我面無表情地截了圖，然后把地上的碎瓷片和米飯，一點一點，掃進了垃圾桶。

社區(qū)要舉辦親子運動會，女兒的幼兒園老師特意打了電話，鼓勵家長參加。

女兒很興奮，拉著我的手，滿眼都是期待。

“媽媽，我們讓爸爸也去好不好？我想讓爸爸看我得第一名?！?/p>

我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說不出那個“不”字。

我給周凱打了電話。

出乎意料，他竟然一口答應(yīng)了。

“好啊，正好我這幾天休息，陪陪你們娘倆?！?/p>

他的語氣溫柔得仿佛前幾天的爭吵從未發(fā)生過。

運動會那天，陽光很好。

周凱穿著一身運動裝，牽著女兒的手，看起來確實像個二十四孝好爸爸。

周圍的鄰居和老師都跟他打招呼，夸他顧家。

他笑著一一回應(yīng)，享受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孫莉娜也帶著她兒子斌斌來了。

她看到我們，熱情地揮手：“月月，凱哥，好巧啊！”

周凱沖她點點頭，眼神里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