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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冷冷的注視著面前紛紛露出不解之色的眾師生們,我沒有說話,天知道我竟然還能忍得住,這幾年所學(xué)的東西還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克莉斯躲不開我的懷抱,也不愿離開,只是還有著羞澀,額上布滿了紅霞,加上衣裳凌亂又是在這么多人面前,一向保守的意維坦公主竟是羞得暈了過去。
也幸好她暈了過去,不愿意她見到我瘋狂血腥的一面,而剛剛還高貴的伯爵少爺呢?在聽到“龍”的一瞬間,他的臉便整個兒垮下去了,換作誰也都知道他所依仗的一切在我的面前是毫無用處的。
但是,人總是要掙扎著努力爭取那最后一絲生機的,他也不例外,于是他像狗一樣的趴在面前,瘋狂的檢舉著曾經(jīng)欺負(fù)過克莉斯的人,追逐我而來的老師和學(xué)生們所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突然從教室中狂奔而出的諸神之子一手抱著克莉斯,一手持著皇劍清吟橫在金發(fā)少年的脖子上,而金發(fā)少年正跪在地上,一邊哀求著一邊數(shù)落著眾人平時的戰(zhàn)績。
我臉上的笑容越發(fā)變得和藹起來,然而我的眼神卻更加冰冷,手中的劍不由自主地縮緊,帶著金發(fā)少年的聲聲慘叫,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亦沒有人阻止,神之子要殺的人是不會有人認(rèn)為他沒罪的。
但是那緩慢行刑的恐懼卻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入眾人的心間,刻在他們的腦海,金發(fā)少年不斷回響著的慘叫呼號以及最后的呻吟都將成為他們今生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而我所要的正是這種效果。
動手之時我并沒有絲毫后悔,多年來的教育,在動手之后我便本能的開始考慮這件事的后果以及應(yīng)對的辦法,并迅速做出抉擇。
是要為克莉斯報仇,還是將她帶走?要我再將她丟下讓她一個人在這里受苦是絕對不可能的,電光火石之間,我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但絕不能就這么便宜他們,我恨恨地想到。
根據(jù)金發(fā)少年所提供的,星舞學(xué)院里身為貴族而沒有欺負(fù)過克莉斯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shù),就連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師,有不少都因為覬覦克莉斯的美貌卻又遭到拒絕而懷恨在心,至于更多的人,也如一般人一樣看不起這所謂的公主殿下。但是克莉斯姐姐是這么的溫柔,生為意維坦人又不是她的錯。
我的心整個兒揪了起來,我知道伊維雅皇后即便放過她,也不會讓她過得多好,只是天真的以為在星舞學(xué)院里她便可以獲得她所期盼的幸福。我終于知道我自己是多么的自以為是,多么的無知。
幸福,又有幾人能真正定義她的含義。
幸福,原本就不是隨隨便便的幾句話就可以概括得住的全部。
每個人所認(rèn)識的幸福,更會因各自的經(jīng)歷、追求的不同而得到不同的解釋。
只要想起克莉斯姐姐忍受著我的誤會,忍受著我最后的絕情,忍受著被眾人戲辱的痛楚,忍受著比我思念更濃烈更強烈的思戀,我便感到自己是個大混蛋!大白癡!
而最慘的是感情的突然轉(zhuǎn)變,令我有點迷惘茫然不知所措,我并不確定自己的心意也如克莉斯姐姐對我一般,即便分離,我所有的也只是思念。
然而,我卻又自私的希望她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邊,永遠陪伴著我,永遠不離開我。這是否就是跟姐姐一樣的感情呢?!
終于,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金發(fā)少年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在場的人也同時松了一口氣,那種凄厲的慘叫聲,是人都會受不了的。
而這時終于有負(fù)責(zé)人出現(xiàn)了,不,應(yīng)該說出現(xiàn)的人我相當(dāng)?shù)氖煜ぃ鞘俏业母富数埿刑?,而他身邊的人我雖然并不認(rèn)識,但他的身份卻不難猜,而事實證明我猜的并沒有錯。
“我是星舞學(xué)院院長庫尼因,請問太子殿下,不知這位同學(xué)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罪名以至于你連等待審判所裁決的時間都沒有便執(zhí)行了他的死刑。希望殿下可以為我們解釋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還有我不希望殿下在學(xué)院里做出什么有失禮儀的事情來。”庫尼因正色道,而他旁邊的龍行天正臉色鐵青地看著我。
我抱著克莉斯微微欠身行禮,不管怎樣,恭敬點總是有好處的,然后毫無畏懼的對上這個以公平著稱的校長的雙眼,坦然說道:“校長大人,你好。未到星舞之前,我便早已聽聞星舞學(xué)院是整個雪舞大陸上最為出色的學(xué)院,是每個求學(xué)者心中的圣地,是坎布地雅最為璀璨的明珠,星舞學(xué)院畢業(yè)出來的學(xué)生更是我雪舞帝國的棟梁之材,我一直對貴校心存向往。在今天之前,我是雪舞的太子,是諸神之子,今天起我更是星舞的學(xué)生,試問這樣子的我,怎會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意妄為呢?當(dāng)然,更不會輕易做出有損我皇室威嚴(yán)的行為?!?/p>
校長大人的臉色緩和了點,就連適才看著我血腥表演的老師學(xué)生們都紛紛點頭。這幾年的教育還真是沒有白費,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就用上了,我心中微微苦笑。
眼見圍觀的學(xué)生越來越多,平民學(xué)生增加的速度更是貴族的好幾倍,心中一動,想起金發(fā)少年死前曾經(jīng)說過的話,貴族里欺負(fù)過克莉斯姐姐的人屈指可數(shù),那么平民呢?平民中是不是沒有,至少也比較少,證明他們對克莉斯姐姐的排斥要比貴族來得少。
“至于我此刻仍緊抱著我的禮儀老師——克莉斯公主殿下,這實乃是無奈之舉,望校長恕罪,且聽我將事情慢慢講來,也好讓大家都明白今天的事情。”我先丟出了這么一句話,將有心人想把事情壓下的可能性掐滅,然后開始平靜的敘述事情的經(jīng)過,當(dāng)然真氣的事情是不能跟他們說的,就當(dāng)是我突然之間察覺到這件事,反正我一向有著神秘的特權(quán),一切只要推到那從未見過面的諸神身上,一切便搞定了。
“但是,”眼見眾人被克莉斯突然冒出來的身份嚇了一跳,我不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也不給龍行天解釋的機會,話鋒一轉(zhuǎn),用一種悲痛而又失望的嚴(yán)厲聲音說道,“今天,在這片圣潔的殿堂,這對罪該萬死的畜牲竟然企圖玷污它的榮譽,他們——”
接著一整番表演下來真是聲色俱動,金發(fā)少年兄弟倆直被我罵得體無完膚,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窮兇極惡罪無可赦的惡魔,雖然我絲毫不露克莉斯姐姐粉嫩肌膚的做法引起了某些人的懷疑,但是懷疑歸懷疑,他們終究也不敢問出口。只看我今天竟然為克莉斯大動干戈,與我冷面王子的稱呼向來不符,便可以知道克莉斯與我關(guān)系匪淺。
更何況,我始終緊緊抱著她,絲毫將她放下的意思都沒有,一幅她是我的的樣子,而再加上適才剛見過那嗜血猙獰的一面,誰又敢上前詢問這么敏感的問題,萬一被我當(dāng)作對克莉斯圖謀不軌被斬了也是活該。而且,地上還明顯殘留著克莉斯身上剛剛被撕得破裂的衣衫碎綢,正是意維坦的衣料,正是鐵證如山,其他人即便疑心再大,也不敢在已被挑起同仇敵愾情緒而又明顯有我撐腰的平民學(xué)生們面前提出質(zhì)疑,那幾乎便等同于自殺了。
諸神之子在平民百姓心中,早已是相當(dāng)于神一般的存在了。又有誰敢質(zhì)疑神的決斷,對狂熱的宗教分子來說,那跟褻du神靈并沒有什么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而且現(xiàn)在我這位神靈的手上還握著世俗間的權(quán)利以及人界中最為尊崇的地位之一。
而那些平民學(xué)生平日里與貴族學(xué)生之間的怨隙源來已久,再加上我有意無意的將打擊的目標(biāo)從金發(fā)少年兩兄弟往眾多貴族子弟的頭上引,就像是一顆火星落在了zha藥群里,輕易的便將平民學(xué)生的積怨點燃,然后順理成章的將解釋我殺金發(fā)少年原因的審判會變成了批判貴族子弟的批斗會,再加上平民學(xué)生的瘋狂支持,對面的那群高貴子弟,竟被我罵得全無還口之力。
甲方唱罷乙登場,罵完貴族罵平民。
最后我話鋒一轉(zhuǎn),將話題直接引進“為我雪舞帝國興盛而讀書”這一大義旗下,不分平民貴族全部鼓勵贊賞了一番,更暗捧了學(xué)院的老師一把,終于成功的調(diào)動了全場老師以及學(xué)生的積極性,我這才悠悠然的回到最先前的話題上,輕描淡寫的幾句“為我貴族鏟除害群之馬”,“將仗勢欺人之徒繩之以法”給輕易打發(fā)了,甚至到了最后群勢洶涌的老師學(xué)生們“逼”著龍皇當(dāng)場下令將那早已嚇昏了的金發(fā)少年的弟弟拉下去斬了,又革去了他們的父親帝斯奇孜的爵位,宣布將他趕出坎布地雅,永不錄用這才作罷。
借著療傷之名,我終于光明正大的將克莉斯以我禮儀老師的名義帶回我的太中,留下一堆煩惱的事情讓龍行天跟庫尼因頭痛去吧。
輕撫著克莉斯姐姐不復(fù)往日燦爛的金黃發(fā)絲,竟然帶著些許枯萎的感覺,卻仍然溫暖。受驚的小臉蒼白中卻隱隱的泛著一抹暈紅,卻不知是激動,還是害羞。
六年不見了,克莉斯姐姐。
由于我的及時趕到,克莉斯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只是受到了太多的驚嚇,在大悲之下復(fù)又大喜,劇烈的情感波動,原本便已經(jīng)很衰弱的她在受到這么大的刺激,會暈掉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她的身體我倒是不怎么擔(dān)心,我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將她接回來之后,東德殿那邊的反應(yīng)。其他人都好說,只有母后最難辦。六年的成長,我卻始終猜不透母后心中所想。
看著一時半會仍醒不過來的克莉斯姐姐,我心中立下決定,往東德殿走去。
“參見母后?!蔽乙姸Y后退到一旁,心情起伏不定,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方面,我知道以母后的性格絕對不會輕易改變她的決定,既已決定了抹去克莉斯在我心中的存在,她便不會容許克莉斯在我的身邊出現(xiàn),甚至更有可能直接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像金發(fā)少年所說的,像這種屬國質(zhì)子就算每年消失個一兩個也不會有誰真的去過問什么,畢竟每個國家留在雪舞的質(zhì)子人數(shù)都絕不會僅僅只有這么一個。而克莉斯姐姐的衣服簡單到不比普通貴族好到哪里去,想來即便在她的國家也是屬于不受寵的人,這樣子的一個屬國質(zhì)子若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就真的是無人問津了。
另一方面,這么多年來的教育以來,我已深知躲避并不能改變什么,等待賜予只會失去得更多。機會,是靠自己去爭取回來的。雖然我無力反抗,也不會反抗,但是這是母后教學(xué)的良好教材,只要我運用得當(dāng),保住克莉斯姐姐絕對是有可能的。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我想賭,我也必須賭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但是話到臨頭,我卻開始猶豫。若是賭輸了,我是沒什么,克莉斯姐姐卻連一線生機都沒有了;若不賭,就憑著克莉斯姐姐今天無意中所說出來的那幾句話,無論我有沒有將她帶回來,我的心中還有沒有她,伊維雅皇后都絕對不會放過她。
因為知道了我心中仍這么著緊她的伊維雅皇后是絕對不會允許的克莉斯的感情羈絆著我。而最好也是伊維雅皇后最常教導(dǎo)我的方法莫過于讓她直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樣不管我心中有沒有她都不再重要,因為她已經(jīng)消失了,即便有,也已成為過去。
正當(dāng)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伊維雅皇后平淡卻帶著威嚴(yán)的話語傳入我的耳內(nèi),輕輕的震痛了我的耳膜。
“你是為了克莉斯而來?”
“是?!?/p>
“你想跟我做交易?”
“——”
“你想要我拿她作測試你的工具而保住她的性命,甚至還想借此把她留在你的身邊保護她?”
“——”
“哼!天真!”
冷汗潺潺而下,心中不由一陣絕望,我自以為精妙的計策在伊維雅皇后銳利的目光下就是如此簡陋不堪,她早已經(jīng)算好了一切,等待我的到來,那克莉斯她?
我臉色大變,轉(zhuǎn)身便欲離開,連行禮都忘了。
“你放心,我還沒有派人去?!憋@然她已猜透我心中所想的事情,她繼續(xù)用那令我膽戰(zhàn)心驚的語氣說道,“雖然想法是天真了一點,但已經(jīng)有點樣子了,這幾年終于還是沒有白學(xué),不錯不錯。作為獎勵,我答應(yīng)你這次不合理的要求,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p>
絕望中突聞佳音,我大喜過望,道:“多謝母后?!?/p>
“但是,這是你自己的要求,你自己便要做到,如果被我發(fā)現(xiàn)你并沒有做到你所說的,那么你就準(zhǔn)備永遠也別想見到你的公主姐姐了?!?/p>
我一凜,心中掠過克莉斯姐姐甜美的笑靨,頹然地點頭,無奈應(yīng)道:“是?!?/p>
行禮告退,轉(zhuǎn)身走出東德殿,一股惡寒,背后隱隱傳來伊維雅皇后令我毛骨悚然的低笑:“強逼著隱藏自己的真實感情冷漠地對待著深愛自己的人,不錯不錯,確實是比我的辦法好多了,果然沒有白費了我這幾年辛苦教導(dǎo),哈哈,哈哈哈——”
回到太,心中涌起一股無法克制的傷痛,輕撫著克莉斯姐姐嬌美的面容,我輕輕的告訴自己,從她醒來的那刻開始,她只是我的老師,也只能是我的老師。
在克莉斯姐姐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輕聲道:“姐姐,原諒我——”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在星舞時我趕到時我聽到的那一幕。
克莉斯的衣服早已被撕扯得破破爛爛的,她的臉上倏然褪去了驚慌和惶急,只剩下滿臉的堅定,她拔下了她頭上唯一的飾品,一只尖利的釵對上了她細(xì)嫩的咽喉。
她凄厲的喊著,像是斷翼的天使,凄美地守著自己僅存的所有,“這是她所允許我為他保留的唯一一樣?xùn)|西了,如果你們連這都要奪走的話,那就先拿走我的命吧!”
“克莉斯!”我大叫著驚醒過來,撐著坐了起來,大口的喘著氣,不由自主地伸手擦了擦額頭,卻發(fā)現(xiàn)早已全濕了。
即便如同以往一樣,睡夢中的一切仍然模糊,但夢中那道不顧一切守著自己的凄美倩影,身上那隱隱傳來的淡淡味道卻是這般熟悉,即便已經(jīng)蘇醒過來了,卻仍消散不去。
嗯?
低下頭來,原來香味的來源是這里啊。
緋羽正趴在我的床前,頭枕著雙手,沉沉的睡著,竟然連我的大叫都沒有將她吵醒。略帶疑惑的望向她,卻發(fā)現(xiàn)她的面容竟是憔悴消瘦了許多,心疼地愛撫著她蒼白的臉蛋,我輕輕地將緋羽抱上chuang鋪,抱進我的懷中,同時一只手放平,讓緋羽枕著。
呆呆地望著緋羽那張仿佛許久未見的動人俏顏,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涌起另外一張相似卻絕不相同的臉龐,那一模一樣的幽幽沁香如詛咒般糾纏著我的心。
克莉斯姐姐,你到底,是我的誰?你到底在哪里?。?/p>
羽兒,你跟克莉斯姐姐之間到底又是什么關(guān)系?。?/p>
你的身上又為什么會有著和她一模一樣的溫馨味道?
這是上天對我的寬容,還是另一次不懷好意的玩笑?
讓我對著天天對著與克莉斯姐姐相似的你,
守著你;守著她,
看著你,卻看不見你;
想見她,卻看不見她。
但是即便真的是懲罰也罷,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失去她。
輕攥著緋羽散在我手臂上的縷縷青絲,透著窗兒,依莉娜淡淡的銀光披在她的發(fā)上,一恍惚間,我卻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那隱隱約約浮現(xiàn)出來的身影,是我的記憶中被封印得更深的她,卻也因此更加的深刻。
是誰?你又是誰?
為什么每次一見到你,我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般,一寸一寸,一片一片,被撕得粉碎,比碎雪更加的徹底將我的心完全摧毀?然后你身上那濃得讓我甜蜜的淡淡清幽,卻又讓我一點一點的愈合,最后,又再一次將我撕碎。
一次又一次的重復(fù)這種仿若無盡的痛楚——
這是為什么?
這到底是為什么!
你,到底,是誰?
愣愣地轉(zhuǎn)頭,透過那單薄的窗,望出去:雪,紛紛擾擾的下著,落在那仍傲然挺立的樹上,像是披上了白色的衣衫,像是靠在床頭的那把青葉劍的主人,那個自稱嵐兒的女子一樣,一身的白,也一身的冷,自信而又倔強。
只是初遇,竟然可以這般了解?
淡淡苦笑,也許我們認(rèn)識很久了。
記憶雖然被封住,但身體的每一滴血液都執(zhí)著著過去,似乎每一次受傷都可以夢到以往的往事,每一次都比上一次都多了一點,但是夢醒后卻又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個影子,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就像是站在事實的面前,卻始終隔著一層輕紗,只見輪廓不見真。
明知道門的里面便是所有的答案,但是我卻怎么也找不到門的鑰匙,甚至,連它的鎖眼都找不到。
輕撫著緋羽始終抱在懷里的弒神,她發(fā)出了淡淡的清音,像是在撒嬌,卻更似撫慰。會心的一笑,將緋羽攬得更近了近。
她身上陣陣冰涼;她身上陣陣溫暖,伴著即便在睡夢中也不曾斷絕的淡淡幽香,我輕輕閉上眼睛,呼吸著彼此的氣息,屬于她的,屬于她的,屬于她的。
天色漸漸發(fā)白,新的一天就要來臨了。我呆呆得看著漸漸的流逝,思考著,卻不知道我這次昏迷昏了多久?羅密得溫暖的光輝溜進了房間,在我半躺著的身子上慢慢往上爬著,像只努力不懈的蝸牛保持著穩(wěn)定的速度漸漸上升。
就在照射進我眼中的那一刻,我心中倏然升起明悟,心仿佛融進了整個天地,是那朵朵飄蕩的雪花,是那點點灑落的光芒,是那游蕩在天地間的風(fēng),我在虛空中自由自在的漂浮著,享受著這奇異的體驗。
我“看見”了卡里正拉著妹妹妮婭出去練劍,他們來到的地方,一群穿著不同服飾的少男少女正在操練著,他們的服飾雖然款式大都差不多,卻又不盡相同,明顯是來自不同地方的人。而旁邊的幾個老師模樣的人正在一邊看著,偶爾上前糾正下他們的動作。
但不知是否我的錯覺呢,總覺得他們的眉頭都緊皺著,似乎正為了什么事情而煩惱一樣。
當(dāng)我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有一個人仿佛有所感覺似的皺了皺眉頭,四處打量了下,嚇得我趕緊移開了視線。而他終究看不到我的存在,疑惑地?fù)u搖頭,又轉(zhuǎn)過頭去看著他的學(xué)生。
我慢慢“上升”,終于我“看見”了自己所在的整個地方,這就是天夢的星舞學(xué)院吧,果然氣勢恢宏啊。
我心中卻同時涌起一絲疑惑,似乎自己印象中的星舞學(xué)院并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旋即啞然失笑,我又何曾來過星舞學(xué)院呢,連天夢我都應(yīng)該是第一次來才對,那么又何來印象中的星舞呢?
嗯,也許是被封印住的我曾經(jīng)來過吧。
自嘲的笑笑,微微搖頭,將這種沒有結(jié)果的思考停住,繼續(xù)我的“旅程”。
突然,練武場中的一道身影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淡藍色的長發(fā)被一條跟我一模一樣的紫色發(fā)帶簡單的束著,長長的垂至腰間,月白色的一襲白色衣衫,在她穿來,卻與嵐兒截然不同。
嵐兒是竹,孤傲的青竹,孤寂卻驕傲的獨自面對著風(fēng)雪;而她是水,溫柔的撫慰著風(fēng)雪的孤寂,平息它的狂暴。
在我留意她的時候,她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我的存在,然而卻又與剛剛那個人不同。她的功力并不高,卻似乎心靈相通般,可以感應(yīng)到我的存在,目光直直的往我這邊望來。
隔著多重的阻礙,然而所有的一切卻似乎全部失去了作用。擋不住彼此的目光,在虛空中,相接了,然后,她憂郁的眼神轉(zhuǎn)瞬變得溫柔似水,卻又帶著微微的粉紅,顯然真的可以感應(yīng)到我的存在,而且,她似乎竟是認(rèn)出了我的氣息。
“你來了?”距離并不能阻止她心意的傳達,我清楚地讀出了她眼中的喜色。
“我來了?!睕]來由的,我本能的回答了她的疑問,泛起一股奇異卻又熟悉至極的感覺,霍然一震,她粉嫩清秀的臉龐與我在第一次聽到卡里說到“星舞學(xué)院”時心中所浮現(xiàn)的那與克莉斯姐姐相似的身影重合了。
然后二男一女三道身影插在了我們之間,她歉意地笑了笑,收回了她的視線。
我悵然若失,仿佛失去了什么極為重要的東西一般,連剛剛所體會到的神奇感覺也不能挽回這刻的失落感。
就在這時,一道陌生的甜美嗓音在她的心中響起,而我竟然仿佛不受到任何約束一般,就這么聽見了她心中所說的話語?!吧倒?,不用感到失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只是我的朋友。”雖然并沒有說出聲來,更不知道會被我聽見,但她心中的自言自語對我的態(tài)度之親昵自然,便仿佛是我極親密的人一般。而我竟然也沒有覺得絲毫不妥,仿佛一切本該如此。
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看得見,我用力地點了點頭,想要將我好了很多的心情傳達給她知道,心底卻霍地涌起一堆的疑問。
她又是誰?她似乎認(rèn)識我?我似乎也認(rèn)識她?而且估計還是關(guān)系匪淺的那種?不然為什么在聽到“星舞”的時候竟然會浮現(xiàn)出她的身影?
哎??!糟了!
我沒有再繼續(xù)思考下去,卻不是因為想到了問題的答案,而是我想到了一個更大的問題。上次只是跟那個似乎認(rèn)識的嵐兒說了幾句話被偷吻了一下,羽兒就大發(fā)雌威,要不是毒牙的突發(fā)事件估計我這刻還在聽她的訓(xùn)導(dǎo)呢。
那一個還沒解決,現(xiàn)在再加上這么一個擺明了跟我有莫大關(guān)系的美貌女孩,羽兒還不把我給吃了!
正在我暗自煩惱的時候,一道熟悉的挑釁感向我的身體所在破空傳來,我的身體所感應(yīng)到的東西竟是清除無誤的傳遞到我的心神所在。
心神微動,轉(zhuǎn)眼間已到毒牙所在,原來他就躺在我的隔壁。
“你也明白了?”虛空中“望”著毒牙躺在床上不動的身體,我嘗試著傳出了這般意念。
“嗯。”毒牙興奮的聲音傳回我的耳內(nèi),“看來我們已經(jīng)突破了圣級初段了,開始進入中段‘化身’了?!?/p>
“什么?”什么初段,中段的,我聽得糊里糊涂的,習(xí)慣性的皺了皺眉頭,我忙追問道,“那個什么‘化身’是什么東西?圣級不就是最高級了嗎?”
“當(dāng)然不是了。聽我說,無論是何種職業(yè),圣級以后再沒有職業(yè)之分,即便有也只是習(xí)慣性的稱呼而已。而圣級間也有彼此的等級區(qū)分,據(jù)我所知,圣級以上,分初、中、高三個階段,像你我原本雖已達圣級,卻始終拘泥于身體所限,無法再有提升,這便是圣級初段,圣級中人稱之為‘氣貫’?!?/p>
“而第二階段就是像我們現(xiàn)在這樣的狀況,達到了頂端的斗氣正緩慢的改變著我們自身的身體,使我們的身體可以逐漸適應(yīng)那狂暴的斗氣。如果沒有達到這一階段的話,斗氣甫一入體,便等于自己打向自己,就我們以前的身體,以我們的實力,可能一瞬間就會把自己給搞死掉。
“而‘化身’之后,斗氣的運用從外在轉(zhuǎn)向內(nèi)在。打個比方,就像現(xiàn)在我的身體不動,斗氣聚于耳中便可以聽清楚周圍的聲音,連你在隔壁發(fā)出的聲音此刻我聽來也是清楚無比,隨著日后可以在體內(nèi)使用的斗氣的量的增大,我們所可以聽到看到的距離便可以大大的增加?!倍狙赖穆曇袈犉饋碇袣馐?,也絲毫不見之前的嗜血瘋狂,顯然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了,看來我是不必為他擔(dān)心了。
但是我聽到他的最后一句話時,卻霍地明白過來,他所說的明白了,跟我所說的完全是兩回事。我的真氣在狂暴上與斗氣的距離就如同兩者之間的威力差距一樣的明顯。他所說的化身階段對于我來說,我早已可以做到,甚至在程度上比他所說的要強上不知多少。
“對了,毒牙你那最后一招怎么會?”我突然想起戰(zhàn)斗時的疑惑,出聲問道。
“這個——”他皺著眉頭,眉宇間竟有些沉重,沉聲道,“那是我的禁招,用血的祭祀大幅提升功力,甚至可以在瞬間提升至圣級高段‘化氣’,然而事后必然會元氣大傷,要不然——哼!”
我知機的沒有追問下去,想來接下去的內(nèi)容肯定跟他的失控有關(guān)系,怕再次引起他的失控,現(xiàn)在我尚未完全恢復(fù)過來的身體可經(jīng)不起折騰了(全然忘記了對方也跟我一樣,甚至比我還不如——),所以我只好轉(zhuǎn)換話題,“你現(xiàn)在好了沒?”
“好得很,你放心,我不會再沖動了?!彼脑捳Z中澎蕩著強大的信心,顯然這一戰(zhàn)收獲良多?!昂昧?,不打擾你休息了,我也要好好消化一下這一戰(zhàn)的寶貴經(jīng)驗?!?/p>
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的?這個問題我很想問,卻終究沒有問出口,畢竟這個問題的答案并沒有問題的本身那么重要,因為那牽扯到毒牙一直掩飾的真正身份,從他先前的反應(yīng)來看,那似乎關(guān)系著一段相當(dāng)不愉快的往事,推己及人,我寧愿將它收之心底。
而他最后一句話更是解答了我戰(zhàn)斗中的疑惑,他果然還是有自己的意識的,只是不知那時候是已經(jīng)無法控制他自己的身體了,還是他是故意借此機會與我全力一戰(zhàn)的。
當(dāng)然,這個問題我也沒有問出口,所以最終也沒有得到答案,因為那并不能改變什么。保持沉默,思緒回到自己身上,真氣與斗氣的巨大差別使我迷失了前進的方向,即便有“碎雪”“星寂”劍法在手,然而我的實力卻似乎再也沒有提高,也不知該向哪個方向提高,心情不由得微微失落。
霍地,我卻突然想通了。既然記憶中我的武技并不屬于這個世界,那么這個世界的等級標(biāo)準(zhǔn)對我來說根本就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所走的是前人所未曾走過的路,一切,只能靠我自己。
這一戰(zhàn),雖然我仍不知我到底獲得了多少,但我確確實實的知道自己變強了。
沒有任何理由的,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是突然頓悟了一般,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虛實之間,我仿佛偷窺到了天地間無窮奧秘的一角,就仿佛裝滿了瓊漿的袋子突然破了一角,我像海綿一般貪婪的吸收著,卻始終只得到一點點,但即便是這一點點,卻也使得我得到了大大地提升,更悟出了心神的存在。
雖然這比之前那天人合一的境界似乎要低了許多,但總是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只要沿著這個方向不斷努力,總有一天,我一定可以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這么想了想,我的心情便好了很多,但我的眉頭馬上又皺了起來,因為我想到了之前幾次戰(zhàn)斗。無論是詩、依格還是嵐兒,他們雖然都已達圣級,從他們的斗氣來看,他們的實力應(yīng)該比我低得多才對,但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的。
先說嵐兒,確切的說,她并不是敗在我的手里,或者可以這么說,她根本就沒有敗。真的要說敗了,她也只是敗給了自己?,F(xiàn)在想來,在使出最后一劍“殘雪”的時候,她的劍根本就沒有殺意,空有殺勢,根本就是為了確認(rèn)我能不能破這一招而使出的。不過再仔細(xì)想想的話,如果我真的破不了這招,估計希望破滅的她,大概會毫不猶豫的揮劍割開我的喉嚨來泄憤吧。撇開這些不說,明明力量原弱于我,但她的劍竟可以跟我打成平手,這便是最不對頭的地方。
再來,便是意維坦皇宮中與依格一戰(zhàn),雖是他偷襲在先,但憑著五層真氣與他的斗氣相拼,竟也只得個平手,還略處下風(fēng),再想起詩她留在我身體里那使我飽受折磨的兩種強大得不可思議的力量,我的頭就變成兩個大。
但這確實是事實,那么便只有兩種可能吧:第一,我在戰(zhàn)斗時根本無法發(fā)揮出真氣的全部威力;而第二,便是他們運用特殊的法門使用斗氣所以才使得原本比不上真氣的斗氣威力劇增,或者是他們所運用并不是單純的斗氣,而是參雜著其他的力量,比如說——魔法。
或許兩者皆有吧,但是對于第二個可能性,我個人是比較傾向第二種說法,那就是他們所使用的力量并不完全是斗氣,特別是詩,如果她的力量已經(jīng)達到那種威力了,那么那一戰(zhàn)根本就輪不到依格偷襲,而神殿一戰(zhàn)的結(jié)局也將完全改寫。
收回心神,微微翻了個身,讓緋羽躺得更舒服了些,手輕撫著緋羽柔順的發(fā)絲,我的心情一片寧和。想不通的事情再怎么想也不會改變什么,既然自己的實力不夠,那么想辦法提高自己的實力是最基本的也是最好的辦法。
對了,除了真氣的修煉之外,我還有魔法啊,傳說中那神秘莫測的強大力量就掌握在我的手中啊。
雖然目前只會一種飛行的風(fēng)系魔法,但是如果我能自由飛翔著的話,戰(zhàn)斗中還是多多少少的會占到些便宜了。至于其他的,就有待我繼續(xù)研究了,風(fēng)元素兩次的咒語傳承可不是一個“飛行”。只是其他的,我一直沒有時間,也沒有這種習(xí)慣去研究它們,而且在這以武為尊的世界里,魔法雖然強大,但卻太過神秘,所以即便修煉,大多數(shù)的時間我仍在練劍,至于魔法的存在早已被我忽視了。
畢竟魔法師實在是太少了,他們的強大,更多的是在傳說中出現(xiàn),比起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我寧愿相信自己的劍。
雖然實力比不上我,但卻仍可以與我打成平手,甚至發(fā)揮出超越自身的恐怖力量將我重創(chuàng),與毒牙一戰(zhàn),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不足:雖然真氣的強大是同一級數(shù)斗氣的好幾倍,持久性更不是那簡陋粗糙的斗氣所能相提并論的,但是無論是詩、依格或者是嵐兒,甚至是毒牙,似乎屬于圣級的高手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特殊方法,在戰(zhàn)斗中,大大地縮短了原本遠遠不及于我的斗氣差距。
只要想想在他們之上,在天神殿的身后,在這個世界上不知還有著多少像毒牙那樣不為人知的圣級高手,我的頭皮就不由得開始隱隱發(fā)麻。原本以為憑著自己的實力可以便可以完成自己所想做的事情了的想法,早在意維坦一戰(zhàn)中便已讓我清楚地認(rèn)識到那是多么的天真。
真氣的運用摸索雖然隨著戰(zhàn)斗的增加正不斷的熟練多樣起來,卻比不上強敵出現(xiàn)的速度,意外地修成“神游”,使我在精神上力量的運用層次大大提升了,再加上之前兩次在不同的森林里偶然進入“天人合一”境界時所接受的風(fēng)的傳承,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具備成為一個魔法師的資格了。
其實這么說并不完全正確,因為我已經(jīng)至少學(xué)會了一個魔法,那就是飛行術(shù),所以若參照劍士等級的劃分來說,我應(yīng)該可以算是一個初段的見習(xí)魔法師了。但是從未見過魔法師的我卻是無從證起這一番推測到底對是不對了,而事實上魔法師的等級劃分跟我所想的卻是大大不同的。等級的考核,不僅是對魔法的掌握,還有精神力量的修為等許多復(fù)雜的因素都需要考慮在內(nèi)進行終合評定。否則,若純以精神力量計算的話,我早已可以跟大魔導(dǎo)師比肩了,但是在魔法的掌握及運用上,我卻連一個普通的魔法師都比不上,確實是屬于見習(xí)魔法師這一級別的。而這一切,現(xiàn)在的我并不清楚,直到后來真正接觸到魔法師的世界時,我遇見了一個正牌的魔法師,才從他的口中知道了這些。
雖然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要修習(xí)魔法了,但是我卻開始煩惱起來了。以前都是練劍的,記憶中所有武技的修行除了真氣的修煉是打坐調(diào)息以外,其他的似乎都是不斷的基礎(chǔ)訓(xùn)練,練手,練身,練劍,再來便是劍法的練習(xí)。
但魔法呢?在我的腦海中,風(fēng)元素所傳承的咒語就仿佛被烙上了印記一般,印象深刻,即便這么多日未曾觸碰,但那些奇異拗口的咒文卻仍清楚地在我的心中緊記。
我甚至可以分得清這句是哪個咒語,那句又是哪個咒語里的片斷,但是我卻不知道這些咒語的具體作用到底是什么。
就如同“飛行”一般,在使用前我全然不知這個咒語是作何作用的,但是就在念完的那一刻我卻突然心領(lǐng)神會,自然而然的就騰空而起了。那么其他的呢?是不是也是一樣子的呢?我尋思著,眼見得四下無人,不由得蠢蠢欲動,不如試驗看看?想到便做。
下意識的我認(rèn)為咒語越長威力便越為巨大,就如同真氣的聚集,時間越久聚集的量便越多,但是前提是我有那么多真氣,所以我小心地挑出里面最為簡短的一個咒語,開始輕聲地吟誦起來。
什么都沒發(fā)生?
我愣愣地看著自己空出來的手,再看了看被緋羽枕著的手,皺了皺眉頭,沒有什么任何特別的地方啊。難道是我念誦的方式不對,仔細(xì)回想學(xué)會“飛行”時的情景,我不死心的又試了一次,結(jié)果還是一樣,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我傻了眼,愣愣地想到:不是吧,這么殘忍,我剛準(zhǔn)備開始學(xué)習(xí)魔法,就發(fā)現(xiàn)我用不了了?這算是什么事嗎?!
失望之余,旋即又想到,那,那招“飛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