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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接受
下定了決心之后,事情似乎明朗了許多。她也終于漸漸接受了自己的這個新身份,這還都要感謝夏母在一旁的悉心照料。
其實(shí)還是有些可恥的小慶幸,還好,她變成了夏竹溪。這樣一個美麗又幸福的女人,她上輩子羨慕嫉妒恨的對象。于是丑老鴨回了爐改造了一輪終于變成了白天鵝,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所以老天還是厚待了她的,看不過她上輩子活得太簡陋,于是破格奉送了一個幸福的轉(zhuǎn)生。這簡直就是個大禮包,現(xiàn)在的她不但有傾城的容貌、慈祥的母親,還有個據(jù)說又帥又有錢的老公。做夢都該笑了吧?這全是她上輩子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也算是苦盡甘來。
她要努力地活著,她要活得好。李琳活得死得都那么平凡卑微,所以現(xiàn)在的夏竹溪要把一切都討回來。
可其實(shí)也沒什么可討的,一切就在那兒呢,現(xiàn)成的幸福等著她盡情地享受。可又有點(diǎn)兒不安,總覺得這一切本不是屬于她的,就這么白白占了個大便宜,心里總是惴惴的。幸福來得太突然,她真擔(dān)心自己會吃不消便秘了。
古人總說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她不同意這個說法。上輩子的李琳,生于平凡死于平凡,無憂亦無樂,而上輩子的夏竹溪則是生于安樂死于安樂。人生本來就這么不公,所以她告訴自己要放寬心,先天下之憂而憂一類的就算了,即便轉(zhuǎn)了生,她依舊是普通人。于是只想做到最基本的四個字,活在當(dāng)下。
她要珍惜這個重來一次的機(jī)會,她要活出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以前的那些悔也好怨也罷,都是前塵往事。她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今后夏竹溪的人生里沒有遺憾。至少在她下一次臨死的時候,不會那么痛心疾首,那么滿腔憤恨。
再次感激夏竹溪這個身份,豪門少婦,簡直就是天之驕女了。她也終于擺脫了剩女的帽子,只是這一下子就有個老公的事情,還真就有些難以適應(yīng)。
好在她從住院到現(xiàn)在都還未曾見到那個叫孟樊鐸的男人一面,夏母說他是因?yàn)楣鲁隽藝?,而他出國那一天就是她出事那一天??伤刻於几哪竿ㄔ?,很?dān)心地詢問她的狀況,所以應(yīng)該是個很愛她的男人。高干子弟,又是夏竹溪挑中的男人,肯定樣貌品行都錯不了。那么,她應(yīng)該會愛上他的吧,一定會的。她告訴自己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她做了那么久的剩女都沒人疼,現(xiàn)在白撿個鉆石老公還有什么可說的?
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做好夏竹溪,自然要做好準(zhǔn)備接受她身邊的一切。
一轉(zhuǎn)眼她住院也已經(jīng)半個月了,這期間夏母對她悉心照顧,讓她真的是感動無比。她也總是旁敲側(cè)擊地跟夏母打聽夏竹溪的事情,她小時候的事、她讀大學(xué)的事、她結(jié)婚的事,還有和她老公孟樊鐸的事。
夏母對這個女婿絕對地贊不絕口,人又帥,性格又好,孝順、體貼、愛夏竹溪。
“昨天我還跟他說你已經(jīng)好得快差不多了,他說他也快要回來了,你們小兩口兒很快就能見面了?!毕哪感χf。
因?yàn)閺堃莅渍f手機(jī)輻射對她受傷的頭部不好,所以不許她用手機(jī)。這倒省了她要和這個從未見過面的丈夫聊電話的麻煩。
“啊,他要回來了?”一聽到這消息心里還是不免一顫。
“是啊,周五的飛機(jī),大后天就能到了。我都跟張醫(yī)生說好了,等小孟回來了就接你回家,這醫(yī)院怎么也不比家里舒服啊?!毕哪刚f。
她沉默著點(diǎn)點(diǎn)頭。心中又不安起來,回家?她都不知道家在哪兒。等到了那個家,見到那個丈夫,她又該如何應(yīng)對?
見到孟樊鐸時,她著實(shí)驚了一下。
簡直是國民老公的級別。這張臉上幾乎凝聚了一切帥哥的要素,眉毛濃黑,鼻梁高挺,眼窩很深,雙眼皮,輪廓線條十分鮮明俊朗,這要是放到古代還真就頗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范兒。心里默默給這個老公的長相打了99分,只差那一點(diǎn)沒有滿分的就是眼神。
他的眼神,波瀾無驚的,卻讓她莫名感到一絲冷意。她本以為小別勝新婚,再加上她出車禍九死一生,他回來見到她時應(yīng)該是滿眼疼惜滿目愛憐的。怎么現(xiàn)在和她對視著,卻完全感受不到溫度呢?
“小孟,快過來,你看竹溪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夏母高興地拉著他坐下。
他放下手中的包,淡淡地扯出一個微笑,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問:“頭還疼嗎?”聲音不輕不重,總帶著絲例行公事的味道。
她眨著眼睛,有些尷尬地?fù)u搖頭道:“不怎么疼了?!?/p>
他沒有再和她說話,倒是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夏母說:“媽,這些天照顧竹溪真是辛苦你了?!?/p>
“傻孩子,說什么話呢?我這點(diǎn)兒辛苦算什么。倒是竹溪,一直盼著你回來呢,是吧?”夏母說著又看向她。
她只覺得更加尷尬,低下頭。
“你們聊著,我去找張醫(yī)生問問,竹溪什么時候能出院??偞卺t(yī)院也不好,不如家里舒服。”夏母說著,便笑著離開了病房。
夏母剛離開,她一下子就覺得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心里默默揣測著這個孟樊鐸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怎么看也不像是個對夏竹溪一往情深的樣子。難道他和夏竹溪平常相處就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不過高干子弟,傲嬌傲慢什么的,應(yīng)該也很平常吧。
只怪她當(dāng)了二十八年的剩女,對婚姻生活一無所知。
“你把這事兒私了了?”他開口問,卻沒有看她只低著頭玩弄手機(jī)。
“嗯,對方一共賠了八十萬,我都給李琳的爸媽了?!彼睦镉悬c(diǎn)兒虛,這么做完全是出自上輩子的私心。
他驚訝地轉(zhuǎn)過臉來,目光凝視她的雙眸,將信將疑地問:“真的?你什么時候這么仗義了?有錢都不要了?”
她也被這一問驚到了,這個語氣,怎么聽怎么透著刺骨的嘲諷。什么意思?這男人真是夏竹溪的老公嗎?怎么竟帶著點(diǎn)兒仇人的味道?她睜大了眼睛盯著他,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卻失敗了。
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點(diǎn)頭說:“她父母在小城市里也沒什么錢,女兒沒了養(yǎng)老都成問題。我又不缺錢,就把我那份也給他們了?!?/p>
他竟嗤笑了一聲,又把臉轉(zhuǎn)了回去,只留一個英俊沉默的側(cè)臉,輪廓分明。
“你笑什么?”她有些怒了。
他玩味地?fù)u搖頭:“想不到你夏竹溪也有開口說不缺錢的一天?!彼聪蛩抗鈽O具諷刺,“難道是大難不死,所以洗心革面了?”
她氣得牙關(guān)咯咯作響,可又仔細(xì)一想,才意識到這話說的不是她,而是以前的夏竹溪。所以那個夏竹溪果然是個嗜錢如命的拜金女?這倒也并不稀奇,要不然她也不會靠著長相嫁個高帥富了不是?但不管怎么樣,居然被自己的丈夫說成這么不堪,以前的夏竹溪到底是怎么混的?
好吧,于是她似乎有點(diǎn)兒理解了那一天夏竹溪與她見面時一臉難言之隱的樣子。原來是這個貴婦當(dāng)?shù)貌怀晒Π ?/p>
可現(xiàn)在她是夏竹溪,夏竹溪就是她,她又不能抓著這小白臉的衣服領(lǐng)子告訴他罵錯了人。所以這個悶虧吃得真是,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到底還是沒忍住頂了一句:“我這是相信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區(qū)區(qū)四十萬又算得了什么!”說完還免不了地厭惡地瞥了他一眼。
孟樊鐸的神色一晃,又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了一遍她,“行啊,學(xué)會頂嘴了?本事見長啊?!?/p>
她差點(diǎn)兒要爆粗口,以前的夏竹溪到底是活得有多憋屈啊,連頂嘴都不敢嗎?
夏母和張逸白就在這時候走了進(jìn)來,她剛剛到嘴邊的話也就這么咽了下去。
“小孟,把你老婆從鬼門關(guān)里拉回來,你說你欠我多大一個人情?”張逸白一臉嘚瑟地說。
孟樊鐸伸出拳頭一拳捶在張逸白身上,笑道:“老張,你的飯碗不就是干這個的?不帶這么賣乖的?!?/p>
張逸白瞪大了眼睛:“我賣乖?我救了你老婆的命!你這也太沒良心了,沒見過你這樣不知道感恩的?!?/p>
她心中默默鼓掌,說得好。
夏母一旁抿嘴笑道:“小孟,人家張醫(yī)生幫了咱們這么多,得說聲謝謝的。”
孟樊鐸這才嬉皮笑臉地對著張逸白一抱拳:“老張,這個人情我記住了,大恩不言謝。”
可說完這句話他卻又看向了她,目光里透著冷意。她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莫非他是想告訴她剛剛他的那句話是反義的,其實(shí)他巴不得她早點(diǎn)兒死?
夏竹溪出院那天遇上雷陣雨。她心里苦笑,原來老天也知道她不想出院,怎么不干脆再一個雷劈死她算了?不帶這么捉弄人的。這些天她腦中進(jìn)行了各種方方面面的思考,無數(shù)次模擬了與孟樊鐸共處一室的情景,可每次都會因循著第一次談話的軌跡不愉快地告終。
她確定,她跟這個男人肯定過不到一塊兒去。
就算是再笨的女人,面對男人的直覺也都比高科技雷達(dá)還精準(zhǔn)。她雖然上輩子也沒談過幾次戀愛,可對于異性的嗅覺還是保留著的,至少誰對她有意思,誰看不上她,還是能有那個自知之明。而眼下對于這個冷若冰霜又陰陽怪氣的丈夫孟樊鐸,盡管接觸尚不深,她亦是已經(jīng)看透了的,這男人對夏竹溪完全沒好感,甚至有敵意。雖然不知道原因究竟是為什么,她也沒法問。
可惜了她這一副花容月貌,就這么栽在了這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身上。所以說到底,這個美貌幫得了女人一時,卻幫不了一世。夏竹溪靠著這份美貌嫁了個好人家,卻不能靠這個美貌維持她幸福的婚姻。明明還沒有變老。
男人終究都是靠不住的?;秀遍g她又想起了夏竹溪對她說的話,原來那時候她之所以說羨慕她能自力更生,就是因?yàn)檫@個糟糕的婚姻。難道那時候的她已經(jīng)打算離開他?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像是這樣,至少在夏母眼里,他們二人的婚姻還是十分幸福的。這一點(diǎn)也讓她十分好奇,孟樊鐸對著夏母還要刻意做戲又是為哪般?
可這些與她無關(guān)的前塵往事,無論怎么思考也終究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該如何應(yīng)對。頭皮一陣發(fā)麻,丟下這么一個爛攤子給她,老天真是頑皮得可惡。
好在夏母就住在他們家的隔壁棟,來來回回很方便。如果實(shí)在鬧得太厲害,她至少還有個娘家可以回??捎植荒芑靥啻?,除非她把實(shí)情告訴夏母。但這樣好嗎?就算這個媽不是親生的,也不能這樣讓老人家傷心吧。既然如此,那也只有堅定不移地長期斗爭下去了。幸好這個男人雖然長得帥,可她對他倒也沒有什么感情可言,所以他的話刺激不到她,因?yàn)樗粫樗鴤摹?/p>
夫妻間的爭吵之所以傷人,都是因?yàn)樵?jīng)愛過。
大不了就分居,反正這男人那么有錢,房子肯定不止一套。索性就大把大把地花著他的錢,讓他養(yǎng)著,然后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想到這忽然心中一顫,會不會這就是以前夏竹溪的想法,所以才會被那個男人那樣鄙視?她怎么也這樣想了呢?
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