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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看到伙計端進來的盤子里除了炒菜外只有兩碗粥,衛(wèi)辰玨抬眼,那伙計忙不迭地解釋道,外頭的姑娘已經(jīng)把一碗粥取走了,他還問過有好些個菜怎么不進屋一起吃,姑娘也不搭話,到底男女有別,人家又是客官,做伙計的也不能太多管閑事。
衛(wèi)辰玨沒有多說,讓人放下東西離開了。
“要不我去叫她吧,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我們來這一路上都沒見她怎么吃過東西?!笔Y云朝還是硬不下心腸,想要喚悸進屋里吃飯。
而屋外的少女正端著一碗綠豆粥沿碗邊慢慢地喝,粥非常清淡,卻也很適合炎熱的夏天,她發(fā)現(xiàn)這種東西很不錯,比起神明大人一直做的烤肉,這個食物似乎更合胃口。
她倏爾一頓,隨即挪移腳步,再回頭看,果然是衛(wèi)辰玨來到了身后,手上還端著一只碗筷,又將碗朝她的方向遞去,悸卻搖了搖頭。
“這是你的。”他言簡意賅。
悸向碗里看去,里面滿滿當當疊著炒好的白菜和青菜,還有六七塊排骨和一只雞腿,大概是菜剛上來就被挑好放進碗里,端出來時還冒著熱氣。
悸還是搖了搖頭,“你們,會不夠吃。”
“你想多了。”他微微皺眉,同樣不能理解她沒來由的擔憂。
想多了嗎?可是,他現(xiàn)在是個普通的人類,每日都需要吃飯,而且,她想起還在礦場時的情景,似乎還需要吃很多。
悸看了看四周,才又蹲下身體示意衛(wèi)辰玨把碗放到地上。
又是這樣,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便是附屬于誰人的奴婢也少有見到用如此卑微之方式待人接物的,倒是令他忍不住好奇她究竟接受過怎樣的馴化。
若考量到與大齊接壤的外域來說,西有山關(guān)險境,南蠻衛(wèi)辰玨了解的不多,北狄人的習(xí)俗禮節(jié)確實比齊人更講尊卑,可他卻不認為這女人出自北狄,若他們真有如此神秘的實力,冀北軍肯定要比現(xiàn)在吃不少苦頭。
那么除了朝中或?qū)m里有人專門豢養(yǎng)訓(xùn)練的之外,就只有可能來自南邊了。
南邊么,蔣云朝和他提及了南岳軍他才想起,衛(wèi)家落難之前,父親和大哥似乎議論過有關(guān)衢良和南蠻交戰(zhàn)的事......
他把碗放在了圍著廊道的欄桿上轉(zhuǎn)身回到屋里,那欄桿不算太寬,立住碗底的大小倒是不成問題。
悸注視著他進屋轉(zhuǎn)角走到了自己看不見的位置,才把目光放回到那只碗上,這就是人類常做的食物嗎,她拿起筷子一樣樣的挨個吃完。
原來,神明并不擅長制作食物。
只是她不曾看見,衛(wèi)辰玨轉(zhuǎn)身時猝然冰冷的眼神。他刻意動用了內(nèi)力,靠近時幾乎不顯絲毫動靜,但別說近她三寸,只在三尺的距離便已被避開,就和之前同他人保持的距離一樣,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加敏銳。
更鼓敲響了子時夜晚的降臨,除了燈籠,街道上再無一點火光,只有天上的月和星光還能尋到一點明亮,客棧也熄了燈火,只留下前柜守夜的伙計身邊一盞不大的燭臺。
十八,十九,二十......
耳畔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的跑起來控制不住輕重,有的卻訓(xùn)練有素步伐輕盈,每一處腳步聲中都伴隨著金屬與空氣摩擦而過的痕跡,兼帶幾處火焰灼燒的呼嘯。
有二十五人,是夜人們昏昏欲睡之際,她心中只有一片清明。
衛(wèi)辰玨登時睜開雙眼,又輕輕搖醒了一旁的蔣云朝,“噓?!痹谒坌殊熘H阻止了那習(xí)慣要脫口而出的詢問。
來人在熟睡的客人們不知不覺間團團包圍起整間客棧,五六個從后院翻墻而上,試圖直接從窗戶跳進他們的房間將人制服。可就在一瞬間,同樣無人察覺,幾顆腦袋不約而同的朝著詭異的方向曲折而斷,尸體則重重掉落到地面。
“不好,初五哥,上去的人死了!”不遠處盯梢的一看情勢不對,立刻稟報了領(lǐng)頭。
就是那之前林間的絡(luò)腮胡子,他雙眉一皺,“都死了?他奶奶的,沒想到是這么厲害的練家子,抄家伙都給我打進去!”
客棧被破門而入,嚇壞了正迷糊著打盹的守夜伙計。
“哎呦!”他一邊瑟瑟發(fā)抖,一邊結(jié)巴著問道:“各、各位大爺,這這這這么晚了到底是…”衛(wèi)辰玨猜的沒錯,有一個距離如此近的匪寨,縣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事實上邱縣的人不僅知道,也是時刻承受著那些山匪的威脅,但能怎么辦,官府無能也不愿多管,日子只能湊湊合合過下去。
初五沒有理會那店伙計,目光徑直指向了眼前的少女,又雙眼微瞇環(huán)顧著四周,和這女人同行的兩個男人都不在,難道是剛才干掉了后面的弟兄然后藏在暗處?客棧的各個房間都傳來微弱的動靜,一陣響后卻不見一人出門,只留樓下的山匪魚貫而入將少女包圍。
“都小心點,有人可能藏在暗處,來人去把燈都點上!”初五吩咐道。
房間的門只開了一條縫隙,衛(wèi)辰玨從里面觀察著外邊的動靜,心中暗道這匪首看著五大三粗的模樣卻是個心思細膩的,并沒有因為眼前形單影只的女人而放松警惕一窩蜂抓上去。
他看見除了包圍少女的山匪外,還有幾人面朝他們房間的方向警戒著,看樣子都以為方才干掉了窗外同伴的是屋子里的男人。
“凌霽,那姑娘會不會有危險?”蔣云朝不放心問道。
衛(wèi)辰玨輕輕搖頭,“暫且看看?!钡V場生變的那晚他們都還被關(guān)在屋里,待悸破門時外面早已恢復(fù)平靜,只留下一片血泊尸骸。
正好,今夜讓他見識一下,那女人真正的實力。
但樓下的初五并沒有因為屋里的人不出來而感到輕松,他不是真的大老粗,不會輕易覺得那兩人是因為害怕而不敢出來。傍晚時探過消息回來的人說過,三人里只有一個男人身上帶著柄劍,若只有那一人有身手,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殺了他六名弟兄的,絕非等閑之輩。
他打量著面前一臉平靜的少女,說道:“姑娘,我們當家的請你回寨子里做客呢,賞個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