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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昏暗的書房內(nèi),燭火搖曳。
金絲楠木的桌案上,一塵不染。
一頂鎏金異獸紋銅爐安靜的擺放在桌案角落,裊裊煙路迂回婉轉(zhuǎn)。
晉王捏著眉心,頓感頭疼,隔著煙路望向?qū)γ嬷?,“明月姑娘是說,璃王有意拉攏燕家?”
他的眸光被煙霧遮掩,尹明月分辨不出喜怒,但清冷的眸子里還是泛起一陣漣漪。
晉王端的是風(fēng)光霽月,整個人氣質(zhì)儒雅,長相與璃王雖有南轅北轍,但一個妖冶如難馴的狐貍,帶著若即若離的叛逆感。
一個宛若溫柔的雄獅在對她淺笑,使她不自覺泥足深陷。
要不是父親深謀遠慮,斷定皇帝會立晉王為儲,她真想賭一賭和璃王的多年情分,試試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白月光。
掩去搖擺不定的心思,尹明月淡淡道:
“還不確定,只是曾經(jīng)璃王與燕家從無交集,今日卻見到璃王親自去尋燕玉照——”
“明月?!睍x王輕嘆一息,起身繞過桌面來到尹明月身前,語氣如春日的風(fēng)一般和煦綿長,“可是明月見到九弟與別的女子親近,而心生不滿了?”
“我沒有。”尹明月激動站起,一雙秋水剪瞳蒙上淡淡霧氣,她想伸手去抓晉王,就要得手之前,眼尖的瞧見晉王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指腹輕輕劃過他的衣袖,尹明月及時收回手,僵著表情后退一步道:“我發(fā)誓我對璃王沒有任何幻想,父親也應(yīng)該與殿下表明過我的心意,明月從未在璃王殿下面前許過那樣的承諾。只是今日明月所見,那燕玉照和璃王之間定然有要事商談,不似談情說愛那般。”
晉王凝神片刻,忽地柔和一笑,“本王不過說說而已,明月何必如此當真?”
“我——”尹明月羞憤地垂下頭,心中諸多難言之隱,卻無從開口。
世人皆知她自小和璃王關(guān)系匪淺,都認定她是璃王的白月光。
如今賜婚旨意雖沒下達,但以父親的手段,假以時日,她與晉王的婚事定會昭告天下。
只不過,在為數(shù)不多的接觸中,她愈加發(fā)現(xiàn)晉王并非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溫柔。
反而城府深的讓人覺得有點冷。
尹明月堅信這樣的人肯定會大權(quán)在握,與此同時,也不由地對他產(chǎn)生恐懼。
“我只是想對殿下解釋,我與璃王的情分并不是世人想得那般,我一直拿璃王當成哥哥。殿下對明月懷疑,讓明月有些無地自容?!?/p>
“明月多慮了,本王既和尹尚書有過約定,那王妃的位置就非你莫屬,除非——”
晉王唇角勾著標志性的淺笑,“時辰不早了,本王派人送你回府?!?/p>
他后半句即使沒說出口,尹明月也聽出他想表達的意思。
除非她背叛,那不僅王妃成了縹緲,恐怕尹家也將在乾國除名。
面色蒼白如紙,尹明月福身告退。
待人徹底消失后,晉王從懷中取出一方干凈的絲帕,輕輕擦拭著剛剛尹明月觸碰過的那處衣角。
晉王語氣悠然,眸光卻陰鷙的道:“墨林,去查一下老九的動作。不論什么,都給他增加點難度?!?/p>
寂靜的書房內(nèi)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有蜿蜒的煙路急速扭曲了幾下,又重新恢復(fù)平靜——
-
新來的廚子叫劉婆子,也是府里唯一一名女性。
燕玉照臨走前拉著劉婆子說了半宿的話,都在叮囑她怎樣照顧好老/二和老四。
劉婆子拍著胸脯做保證,“小姐您就放心吧,我家兒子也是剛過了這個歲數(shù)的,我有經(jīng)驗。要不是他成親有了媳婦,我都沒工夫出來賺錢呢?!?/p>
燕玉照也給劉婆子畫了大餅吃,大概就是等她回來、等燕府日子好了、等......一定給她漲工錢。
劉婆子自是滿心歡喜的,可苦了燕玉照。
越說越興奮,等躺到床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更天。
只感覺眼睛剛一閉一睜,天就亮了。
出發(fā)時,眼底還頂著烏青。
燕玉照一步三回頭,頻頻給劉婆子使眼色,劉婆子也擠眉弄眼的回應(yīng)。
燕睿燕決:“......”
這么快就收買眼線了!這個劉婆子,不宜久留!
馬車是璃王準備的,既寬敞又舒適。
燕玉照和燕烈共乘一輛,淺淺補了個眠,再次醒來時,馬車外的景象是一片蒼茫的深山。
燕玉照登時來了精神,兩人獨處,不正好給她增進感情的機會?
“三弟,你說我沒出過京城,那你又去過哪里?給我說說唄?!?/p>
“切~”燕烈坐在車窗下,感受著清爽的山風(fēng),輕嗤一句:“長姐忘了?幼時我與父親下過江南求醫(yī)?!?/p>
“求醫(yī)?”她目露關(guān)切地問:“你幼時生過?。繛槭裁慈ソ锨筢t(yī)而不是找京城的太醫(yī)?現(xiàn)在痊愈了嗎?”
燕烈收回目光,一言難盡的和燕玉照對視,發(fā)現(xiàn)她眼神里透著十分清澈的愚蠢。
看來是真忘記了。
“長姐第一次練劍,就拿我當靶子,我那時三歲,胳膊粗的大腿險些被長姐刺穿,要不是去江南尋找妙手神醫(yī)的諸葛老先生,如今我可能就是個瘸子了?!?/p>
燕玉照覺得兩輩子最尷尬的就是現(xiàn)在了,社死到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但她是誰?
她可是穿越者。
臉皮是可以根據(jù)實際情況而能屈能伸的。
連忙換上一副愧疚的表情,燕玉照緊盯他的左腿,滿眼心疼,“對不起,我那時候真不是故意的,傷在你身,疼在我心——”
“是這條腿。”燕烈強忍想離開馬車的沖動,深呼吸幾口,言不由衷的道:“早就過去了,我沒放在心上?!?/p>
“對,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我們是親姐弟,我怎么會想著害你呢?”
燕玉照聲情并茂,拉攏和燕烈的關(guān)系。
燕烈的頭又開始疼了。
“不如說說正事,長姐,你覺得這次交涉羌胡,有多少把握?璃王殿下會讓我們出面嗎?”
說起燕將軍,燕玉照倏地鄭重起來,“應(yīng)該會,不然沒必要大費周章的帶我們?nèi)ミ吘?。還有——”
燕玉照抬眸看向燕烈,“你覺得璃王如何?”
璃王將來會繼承江山,燕玉照肯帶燕烈出來,也有一份私心藏在其中。
如果此行燕烈能夠奪得璃王的賞識,那將來可是從龍之功?。?/p>
燕烈:“......”
就說她剛剛的肅然神色有些違和,原來是在打璃王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