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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時候阿媽帶著我睡,經(jīng)常半夜痛得厲害,光滑的臉皮下,暗中就會有著蛇鱗涌現(xiàn)。
那時我就想啊,如果阿媽是和白娘子一樣的蛇妖,這樣那男人就不敢天天打我們,阿媽會帶著我逃出村子,過好日子。
可現(xiàn)在看著面前這張鱗片迸現(xiàn)染血的臉,映著那沒了眼皮、腥紅的蛇眸,我只感覺喘不過氣,后背又開始針扎般隱隱作痛。
“所以這些尸蛇,真的是你搞出來的?你想殺了村里所有人?”我吸了口氣,壓住那種痛意。
“是啊?!?/p>
阿媽蛇眸收縮著,左右轉(zhuǎn)動著:“你已經(jīng)長大了,我就沒有后顧之憂了。他們那么折磨我,我就讓整村的人都被尸蛇吃掉?!?/p>
“吾于佛前三拜,唯有一愿?!彼Z氣幽幽的說著,好像真的跪于佛前一般虔誠且平和:“愿來世為蛇不為人,張牙吐信噬人心?!?/p>
隨著她說完,臉上鱗片猙獰的豎起,痛得尖叫一聲,跟著所有鱗片宛如倒刺一般扎入了她肉中。
阿媽扶著墻的身體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我連忙跑過去,將她褲腳再掀開。
卻發(fā)現(xiàn)那兩根穿腿而過的鋼釘,煥然一新,銹跡和血水都沒了。
那鋼釘上用細(xì)若毛發(fā)的筆痕雕刻著精妙的符紋,閃爍著的金色流光順著釘身全部聚往腿骨。
我看著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符紋,心頭所有的猜測,都有了答案。
連忙伸手掐訣,準(zhǔn)備直接將這鋼釘取出來。
可手還沒碰到釘身,背后就一陣尖銳的痛意傳來,跟著后背好像著火了一下。
我痛得失力,直接就要朝旁邊倒去。
“蘇嬗?!?/p>
一只手穩(wěn)穩(wěn)的拉住了我,將我往旁邊一拖:“齊孟,平陣!”
去而復(fù)返的齊孟看著阿媽腿上的鋼釘,眼神晦暗且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掐了個訣在那兩根鋼釘上一點,符紋的金色流光瞬間熄滅。
“你是不是傻!”不知道什么時候趕來的師姐楚溪將我往墻邊一推。
從懷里掏出個藥瓶,倒了兩粒,各塞到我和我媽嘴里:“這是什么法陣,你在那里跪了兩天兩夜,還看不出來嗎?你就敢用手去拔,你不要命了!”
九天應(yīng)元降誅陣!
這是望城山自開山立派就傳下來的護山大陣,一旦有妖魔異物入望城山界,陣法立起,非降既誅。
那樣的大陣,居然雕在兩枚鋼釘上,打在我阿媽的腿上!
就算她是條蛇妖,又做什么必天誅地滅的惡,要廢盡心思搞這么兩枚鋼釘,用這么厲害的陣法制住她。
我靠著墻,吞下楚溪送到嘴里的藥,看著齊孟將我阿媽抱回屋。
楚溪幫我將凌亂的頭發(fā)理了理,嘆了口氣:“你別擔(dān)心,既然師父肯讓我們跟你回來,這事肯定會水落石出。等這邊事了,我和齊孟帶你阿媽回望城山,求師父他們將鋼釘取下來?!?/p>
“多謝師姐?!蔽铱恐鴫?,看著到地在地上的尸體:“她不會離開的?!?/p>
尸蛇不一定是她弄出來的,但跟她肯定有關(guān)。
她一口咬定是她,就是想讓我不要管她,打定主意不離開了。
見楚溪還要勸我,忙吸了口氣:“周平怎么樣了?”
“命保住了,臉上得植皮,掉的那只眼睛就沒辦法了。我沒在他身上查到任何術(shù)法控制的痕跡,體內(nèi)也沒有尸蛇,就好像都是他自愿的?!背f到這里,扶著我坐好,走到倒地的尸體前,細(xì)細(xì)的看著。
只是這次,無論是我阿爸,還是張老三,體內(nèi)的尸蛇都沒有動靜。
“你阿爸這身上紋的,好像是個符,又好像是張地圖。我拍個照,傳回去,讓師父幫著看看。”楚溪說著掏出相機,招呼著齊楚打燈。
尸蛇詭異,又好像蛇蛇相聯(lián),拍這些東西是不能用閃光的,怕驚著它們,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我看著他們忙碌,理著思緒。
從周平出事后,我就聯(lián)系了他們,然后分三路行動。
我從明面坐大巴車回村,齊孟暗中開車跟著,比我晚幾個小時。
楚溪去救周平,同時了解一下情況。
本以為回來后,至少有個查明的機會,卻沒想一直沒有停過。
等拍了照,楚溪將所有信息傳回望城山后,這才朝我道:“我和齊孟入夢查過那些被控的村民,想追蹤你說的那些無臉人是怎么控制他們的?!?/p>
“可他們都沒有夢,無論是他們自己的意識,還是體內(nèi)的尸蛇,好像沉睡了。就是不知道是那個蛇神出手驅(qū)離那些無臉人意識的時候,讓他們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還是他們本身就都沒有夢?!背樕簿偷贸林亓?。
“都沒有夢嗎?”我聽著也感覺奇怪。
是人皆有夢,而夢里,藏的都是一個人潛意識里最深的東西。
就算一個、兩個睡得沉,沒有夢可以理解。
可整村人都無夢,就很詭異了。
“是啊?!背€伸著手指朝外指了指,然后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們聽?!?/p>
不知道她讓我們聽什么,但我和齊孟還是凝神屏息,側(cè)耳傾聽。
村民都睡了,村里晚上也沒有車,更沒有行人,很安靜。
有什么異聲,應(yīng)該一下子就聽到了。
可過了很久,久到我感覺自己憋著的那口氣都憋不住了,依舊什么聲音都沒有聽到。
正疑惑的扭頭去看楚溪,她卻朝我眨了眨眼。
我跟著就感覺到無比的恐懼!
因為沒有聲音!
整個村子太安靜了,一點聲音都沒有,一片死寂!
別說人聲,或是雞鳴犬吠了,連蟲鳴和流風(fēng)落葉的聲音都沒有。
就好像我們處于一片真空之中,又好像所有的東西都不會變動,又似乎是所有的聲音都像那些村民的夢一樣,被吞沒了!
齊孟立馬緊張了起來,護在楚溪身前:“師姐,怎么辦?”
“這個時候知道叫師姐了!”楚溪瞥了他一眼,朝我道:“這村子里情況比我們想的更詭異,也更深不可測,你打算怎么辦?”
我看著漆黑的院外:“等明天村民祭祀,嫁了蛇神,血祭喚醒了他,問下他就知道了?!?/p>
阿媽不肯說真話,那就只有問他。
他定會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