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就沉溺于此，從此不相干，從此各自歡。

可他似乎并沒有因為被這抹憐憫與嘲諷激怒，相反他放開了手。

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就這么在閻王殿走了一遭，我卻只想笑。

“沈暄啊沈暄，分得清我和她嗎？可我是宛卿卿啊，你的每一次靠近，都會讓我堅定著戰(zhàn)勝這股力量，都會讓我更想成為自己。所以殺了宴昭的，明明是你啊?！?/p>

此時的我鬼魅般癲狂，我只是笑，大聲地笑，笑著笑著笑出淚來，哽咽著低下頭。

“沈暄，宴昭已經(jīng)死了?！?/p>

是的，宴昭死了，我身體里已經(jīng)沒有那股力量了，我是完完整整的宛卿卿了。

我勾起唇角，十分嘲諷。

“我從未與你說過，我身體里的這股力量早就不在了。”

自從我第一次不喝藥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不在了。

她太微弱了，靠著杜昌黎在藥中偷偷渡給的那點力量，茍延殘喘。

我明明知道停了藥宴昭那一絲力量和魂魄就再也保不住了，我還是這樣做了。

我不是什么圣人，也沒有成全別人的美意，

我自私陰險又狡詐，我貪戀著這一切不屬于我的美好，幻想著這些真情中有一絲是屬于我宛卿卿的。

宴昭離開之際反反復復的對我說“對不起，卿卿?！?/p>

我眼看著她從我身體里消散，想必這么久，她也是累了吧。

不如放過所有人吧，宴昭，放過我，也放過沈暄。

我們同是身不由己。

只是夢境和現(xiàn)實，我分不清。

腦海里那些記憶，屬于我的，屬于宴昭的，我分不清。

那些愛，屬于我的，屬于宴昭的，我也分不清。

我也不愿再分清。

沈暄不再來了。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他了，只是杜昌黎偶爾來給我把脈，開些滋補的湯藥。

我想去看看他。

我第一次走出了別院，回到了沈宅。

沈宅的下人都被遣散了，不似以往整潔熱鬧。

雜草已長至平膝高，偶爾從草飛出幾只鳥，發(fā)出幾聲怪叫，讓人毛骨悚然。

我不知去何處尋他，只能去他常去的地方轉轉。

湖心亭子里，花園橋上，閣樓間......

直到我推開了沈暄書房的門。

撲面而來的酒氣讓我也醉了一回。

屋里滿是散落的畫像，大的小的，無不都是紅衣女子。

細細瞧來，我與宴昭的眉眼還頗有些相似。

我正瞧得出神，卻聽到一聲。

“你來做什么?！?/p>

我收起這些畫軸，對上他的視線。

“來看看你?！?/p>

良久的沉默之后，我聽見他說“對不起?！?/p>

我扔下畫軸。

“如若對不起可以彌補這些，你倒是欠我千萬句對不起?！?/p>

“沈暄，娶我吧?！?/p>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問自己——你瘋了嗎？

瘋就瘋吧，我能活到現(xiàn)在，靠的可不就是一個瘋字。

娶我吧，沈暄，莞莞類卿也好，贖罪也好，怎么都好。

我什么都沒了。

這一世，能不能為我。

我太自私了，可我沒辦法。

我知道，我們之間隔著太遠了，不僅僅是宴昭，是千山萬水，長途跋涉我也到不了。

就當我以為再也不會有回答的時候，

他說“好?！?/p>

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一切如從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