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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霍鐸的臉色徹底沉下來,自家的女兒不見了,不見多心急,偏還有那個心去擔心旁人家的事,便是公主又如何,難道比得上自家人。
將暖漪放在床上,忍冬上前要脫了鞋襪上藥,暖漪左右看看父兄沒有要走意思,多少有些難為情,她是女子,就算父兄是至親,可露出腳來還是有些不妥。
誰知道霍鐸似看出女兒的心思,開口說:“看著你上完藥爹爹還要去御前?!?/p>
這就是不親眼看她的傷勢不放心去的意思,暖漪點點頭,忍冬就動手脫了鞋襪。腳底板磨出了幾個大血泡,其中一個已經(jīng)磨破流出了血水。女子原本白皙精致的玉足,此時瞧著有些觸目驚心。
霍祈吸了口涼氣,他在軍營什么可怕的傷沒見過,可偏偏暖漪這一點點傷跟剜了他的心似的。
張嘴就罵:“你管人家去死,遇上這種事,自己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已經(jīng)不容易,偏你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救什么人,她好好的,你傷成這樣,傻了是不是?”
“爹爹,你看我哥?!迸羟宄羝硎切奶鬯?,可對方畢竟是公主,這般說總不大好,這時候暖漪才明白上輩子別人看她是什么心情,她那時候說話比霍祈還要口不擇言,現(xiàn)在想想都心驚肉跳。
霍鐸虎目往霍祈身上一掃,霍祈就像是歇了氣,沉默了下來。
不過霍鐸路上已經(jīng)知道了暖漪的所作所為,同樣有些不贊同,叮囑道:“往后出去帶足人手?!?/p>
這就是不會讓暖漪一個人再出去玩兒的意思了,暖漪頓時垮了臉。她腳上的泡需要全部挑破上藥,忍冬挑泡的時候,暖漪忍著不出聲,霍祈卻是看不下去的背過臉去。
等一切弄妥當,暖漪的下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霍鐸微不可察的松口氣,天知道看著忍冬手里的針戳破暖漪皮肉,他覺得那針跟扎在他心尖子上,沒有兩樣。
疼,鉆心的疼。
霍鐸站起來準備離開,他告了假出來,不能在家中逗留太久,剛走出暖漪的房間,迎面就碰上盛裝而來的蕭氏。
襄陽公主回宮,蕭氏再停在宮里就有些多余,再者聽留在別院的耳目來報說侯爺回來了,蕭氏哪里還能坐得住。
臨走時蕭皇后的話,此刻猶在耳。
——如今皇帝器重鎮(zhèn)北侯,你這鎮(zhèn)北侯夫人若攏不住他的心,也總該捏住他七寸讓他忌憚些!
“侯爺........”
一路想著心事,蕭氏走到霍鐸身前不遠處才察覺到他難看的臉色,腳下頓時遲疑。
暮色濃重,房前掛著的紅燈籠隨著晚風輕輕搖動,照耀在每個人臉上,輪廓忽明忽暗,霍鐸定定地站在那里,居高臨下的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蕭氏。
說實話,蕭氏的容色秀美,家世教養(yǎng)更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倒退三十年,霍鐸根本不敢想會娶這樣的一位妻子,那時候身為霍家旁枝,被家族輕視,遭表妹悔婚的他,心心念念的也不過是出人頭地,為母親為自己爭口氣而已。
時過境遷,他憑著一身膽識孤勇,爬到了如今鎮(zhèn)北侯的位置。本朝往前數(shù)百年,如他這般平步青云的人,寥寥無幾,要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才能成就。
對蕭氏,霍鐸的觀感可謂復雜。
這個女人曾經(jīng)毀了霍鐸心底最深處的摯愛,同時又憑借娘家的勢力助霍鐸完成人生的理想,可以讓他施展抱負。
全然的否定蕭氏,并不公平。
只是.......,霍鐸無法諒解的,是蕭氏對暖漪的態(tài)度。他不曾要求蕭氏像對待親生骨肉一般的對待暖漪,可最起碼,一個嫡母該有的職責總該盡到,從前霍鐸并不怎么察覺,只知道蕭氏沒有缺了暖漪什么,好吃好穿供應著。
可自從蕭氏不顧暖漪的名聲,私自做主給霍盼溪定了親,霍鐸就知道,他這位妻子,怕是打心底里就沒把他的暖漪放在心上。
“我還有差事,漪兒受了傷,你多看顧些。”霍鐸嘆口氣,不愿多說什么。他的暖漪未滿周歲就沒了親娘,現(xiàn)如今受了傷,竟無人照顧,由父兄守著,到底不成規(guī)矩,想想就覺得心酸。
蕭氏愣了下,她是真不知道暖漪受傷的事,剛才在行宮里,眾人都急急忙忙的照顧襄陽公主,倒是沒人跟她提起暖漪。
總算明白霍鐸的冷臉是為了什么,蕭氏反應極快,“可是傷的嚴重,不若去行宮將太醫(yī)叫來瞧瞧?”說完少不得瞪了與她報信的下人一眼,責怪道:“怎么話都不說全,大姑娘傷了身子這么大的事情,怎地不第一時間來通報?!?/p>
這種時候連下人都是有眼色的,急忙跪下請罪。
“侯爺您盡管去當差,這府里有妾身在,定會好好照顧漪兒的。”蕭氏笑容和煦的對著霍鐸說,簡直是最賢惠不過的當家主母。
霍祈正好從屋里出來,冷叱一聲,“母親難道不該先進去看看妹妹的傷勢?”他的‘母親’兩字,從來叫的陰陽怪氣,今日尤是。
蕭氏被霍祈反駁的臉色漲紅,但眼睛還是滴溜溜的往霍鐸身上瞧,她總是想與他多相處些時候。只吩咐身邊的霍盼溪先進去看看暖漪,霍盼溪懼怕霍祈,巴不得早點躲進去,霍祈那雙眼睛配那張臉,實在是能叫人心生畏懼。
霍祈才不管旁的,只對著抬步欲走的霍鐸說:“爹,我今晚想陪妹妹一晚。”
“這怎么能行!”蕭氏第一個不同意,這話什么意思,難道她還照顧不好人,會害了暖漪不成?純粹的挑撥離間,“哪有爺們兒守在內(nèi)宅的道理,祈哥兒未免太離經(jīng)叛道了些。”
霍鐸倒是有自己的想法,叮囑道:“今晚你就留在別院,漪兒身邊的那些人,該敲打敲打?!?/p>
能讓暖漪一個人跑到林子里去沒人跟著,身邊的那些侍衛(wèi)實在失職。留霍祈在家里呆著,震懾蕭氏是其一;好好管束下暖漪身邊伺候的人,為其二。
霍祈嘿嘿一笑,“得嘞,就這么定了?!?/p>
對于兒子的不著調(diào),霍鐸有些無奈,這霍祈從小被他帶在身邊,多混跡于軍營而不是學堂,規(guī)矩上自然就有些疏漏,行為舉止放誕,好在霍祈其他地方能力強悍,從未在大事上讓霍鐸失望過。
大男人不拘小節(jié),霍鐸也不想將兒子束縛的太厲害。
霍家父子一同離開暖漪所住的院子,蕭氏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氣的渾身發(fā)抖,時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家里,她的確是顯得有些無關緊要,至少對那父子,她的話沒有任何作用。
腦筋一轉就想到了暖漪,恨的牙癢癢,比起她這個主母,暖漪可真是那對父子的心肝兒。
正打算進去瞧瞧暖漪,就見霍盼溪冷著臉出來。
“怎么回事?”蕭氏片刻心虛,難道暖漪真的傷的極重?那才真是.......好極了!
霍盼溪惦記著今日在行宮里,匆匆一見時楚騏對她的冷淡,原本就情緒不高,這會子更是怨聲載道:“大姐姐已經(jīng)歇下了,我在床邊坐了會兒,她都沒有醒?!?/p>
騙誰呢,就算是真的歇下了,外面這么大動靜,怎么可能睡瓷實,顯而易見就是不想搭理人,實在是惱人的緊。
蕭氏原本還想進去看望暖漪的心思完全的熄了,霍祈那幅防狼般的表情,讓她如鯁在喉。她若是個狠心的,霍暖漪活不到今日!當然她也明白,若是暖漪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她與霍鐸也就全完了。
揭過蕭氏與霍盼溪的心塞不提,暖漪倒是安穩(wěn)的睡了一覺,她實在是太累了。
只睡到日上三竿,被忍冬叫醒。
暖漪皺起眉頭,忍冬在她身邊這么久,最了解她的習慣,沒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是不會驚擾了她的好眠的。在京城侯府的時候,便是錯過了請安的時辰,忍冬都沒有主動叫醒過她。
“什么事?”暖漪很警覺。
忍冬似有些緊張的說:“三皇子殿下與襄陽公主來了,說是要來看望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