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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這是很準確的形容。
因為是東西,所以可以隨意對待,卻始終不能搶走。
大家都是聰明人,不必多言,一句足矣,男人見好就收,轉過臉去為難另一側的女伴了。
付明修凝視著沈白露。
她坐在沙發(fā)的另一側,頭發(fā)垂下來,看不清表情,身形纖細柔軟,卻又不止如此。
不知為何,看著她臉上的傷口,付明修生出煩躁來,對沈白露說:“你過來?!?/p>
沈白露很聽話。
她又坐到付明修身旁,朝他露出慣常營業(yè)的笑,卻扯動嘴角,愁眉苦臉的。
付明修評價她。
“不想笑就別笑了,很丑?!?/p>
沈白露卻搖了搖頭。
“這是職業(yè)素養(yǎng)。”
付明修倒是怒極反笑,問她:“剛才為什么不求我?”
沈白露只是客客氣氣的幫他倒酒。
“因為沒必要?!?/p>
好一個沒必要。
付明修心中窩火,盯著她的側臉,突然伸出手,覆蓋上她的脖頸。
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青青紫紫一圈勒痕,礙眼,比她的笑更加礙眼。
沈白露不自覺的僵了僵,像是怕付明修對她下手,但這僵硬只存在片刻,她便又主動往他的手中送了送,像是引頸就戮的天鵝。
沒別的,因為她明白,她的想法不足以改變什么,可有些東西,也不想被付明修改變。
她的自尊,她的思考,在付明修面前顯得卑微至極,可總不能真的全丟掉吧。
但是這位喜怒無常的先生之心情,一向很難推測,他只是很輕柔的摸著那點淤痕,像是羽毛拂過。
付明修的指尖還是冷冰冰的,手下是她溫熱的皮膚與脈搏。
最后他只是收回了手,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盯著沈白露。
“你出去吧?!?/p>
他只是這么說。
曾幾何時,沈白露覺得,人的承受能力,其實是有極限的。
她生來就是溫室里寶貴的花朵,要被精心呵護的。
看那些凄慘的人,常常忍不住生出憐憫。
“換了我,我還不如去死。”
但等到她真落到這個境地,才發(fā)現,命硬的很,風雨難侵是活著,摸爬滾打其實也一樣。
她坐在醫(yī)務室的座位上發(fā)呆,臉上的巴掌印已經被處理過,但還是高高腫起,脖子上涂了薄薄一層藥物,痛感卻未消。
張美婕來看她,看表情似乎是又準備大呼小叫。
只是被醫(yī)生橫了一眼,才生生壓下那些喧嚷,小心翼翼坐在沈白露的對面,看她輕輕的咳嗽。
沈白露還沒有哭,張美婕看上去要哭了。
“哎喲,這么漂亮的一張臉......”
多虧張美婕,沈白露覺得自己沉重的心情似乎輕快了不少。
她笑著對張美婕說:“也挺好的?!?/p>
她的聲音本來偏軟偏細,因為男人留下來的掐痕,生出幾分蹩腳的沙啞,聽起來不倫不類的。
“暫時毀容了,應該就沒人會點我了。”
結果聽她這么說,張美婕的眼淚流的更兇了。
“還以為你這次終于可以離開了,結果這不是惹上更大的麻煩了嗎?”
她憂心忡忡,“這可怎么辦呀,你的命怎么就這么苦!”
沈白露不說話。
不是不想回復,她是真不知道說什么。
她看著頭頂壓得很低的天花板,半晌,才呢喃道:“就這樣吧?!?/p>
又能怎么辦呢?
沈白露低頭,從床頭扯出兩張餐巾紙,想要為張美婕擦眼淚。
張美婕攔下她的動作,把她抱在懷里,摟得很緊,沈白露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拍打著對方的后背,第一次生出幾分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力。
兩人相顧無言的抱了會兒,張美婕又被叫走了,經理走進來。
他彎下腰跟沈白露平視,這倒是從來沒有過的,卻也不是尊重,更像是一種忌憚跟殷勤。
“你沒事吧?”
他關心一番沈白露的狀況,又對她欣慰道:“付先生說了,這段時間你不用再來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原來是付明修叮囑一番。
沈白露點了點頭。
經理面露向往之色。
“付先生對你可真好,等你再見到他,可要好好感謝他?!?/p>
聽著這樣的評價,沈白露無法茍同,有點想笑。
她心想,我這傷就是因他付明修而起,我感謝他什么呢,謝他沒把我往死里打嗎?
但到底是沒怎么說的。
她只是同經理問:“你說,他對我這么好,怎么還讓我留在這兒呢?”
經理便尷尬起來。
但說到底,他說話不算數,也不過是個被付明修差遣的可憐人,沈白露心里有氣,卻也明白跟他發(fā)不過是以弱欺弱,只是低頭不語。
沈白露沒有回家,先去了醫(yī)院。
蔣珊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進氣多出氣少,但總歸是醒了。
她試圖牢牢的握住沈白露的手,像是想對她傳達什么,礙于臉上的呼吸機,卻說不出來,急的眉頭緊皺。
可沈白露很明白她想要說些什么。
她反握住蔣珊細瘦粗糙的掌心,對她說:“不要擔心醫(yī)藥費,你就安安心心治病?!?/p>
這是廢話。
蔣珊擔心的不是這個。
她想問什么呢?問她這天價巨額醫(yī)療費從哪來吧。
可沈白露沒法回答她,說什么呢?
我被付明修包養(yǎng)了?
說不出口。
她只能像是一個被上了發(fā)條的木偶,一遍一遍的、不厭其煩的,對著蔣珊重復。
“放心吧,會好的?!?/p>
真的會好嗎?其實她也不知道。
養(yǎng)傷的這段時間,沈白露幾乎哪兒也沒去,就在醫(yī)院里陪蔣珊。
只是她的陪伴并不能讓蔣珊的狀況變好。
即便最好的進口藥,也只能吊著蔣珊一口氣,情況的惡化是不可逆的。
被付明修跟他的朋友折辱,沈白露面不改色。
對于蔣珊的狀況,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張美婕聽說了,約她出門散心。
她們定在酒吧。
張美婕自嘲,平日賣酒,休息也離不開酒。
沈白露知道不怪她,對于他們而言,酒精可惡,卻也是最廉價、迅速的驅散憂愁的東西。
只是沈白露身體原因,多是張美婕一個人解決,他們聊天,漫無邊際。
卡座的光是藍色的,幽暗的深藍,沈白露置身其中,覺得自己好似不再是個渾身重負的可憐人類,而變成了一條深海的魚。
她仰頭,稍微消散片刻的悲傷又涌上來,如海水般將她包圍。
就在這時,沈白露聽見有人跟她打招呼。
“美女,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