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旗袍，神情倨傲，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沾了灰的擺設(shè)。

“回來了？”她冷冷地開口。

我點點頭：“媽?！?/p>

“別叫我媽，我擔(dān)不起?！彼似鸩璞?，撇了撇杯中的浮沫。

“江晚，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嫁進了陸家，但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

“你只是瑤瑤的替代品，一個用來沖喜的工具?！?/p>

“等瑤瑤病好了，你和陸宴白就得離婚?！?/p>

這些話，我在前八世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

我點點頭：“我知道?！?/p>

我的順從，讓周若云準(zhǔn)備好的一肚子訓(xùn)斥都堵在了喉嚨里。

她皺起眉，審視地看著我。

“你知道就好?！?/p>

“今晚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沒有下一次?！?/p>

“如果瑤瑤再因為你出什么事，我絕不饒你?！?/p>

我看著她，忽然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蘇瑤的病，一輩子都好不了呢？”

周若云臉色一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你胡說八道什么！”

“瑤瑤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低下頭，輕聲說：“我只是打個比方?！?/p>

“如果她一輩子都需要我輸血，需要我替她擋災(zāi)，那我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和陸宴白離婚？”

周若云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她大概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在她眼里，我只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工具，用完就扔，天經(jīng)地義。

可如果這個工具，需要用一輩子呢？

我看著她變幻莫測的臉，心里忽然涌上一個荒唐又大膽的念頭。

前八世，我或反抗，或逃離，卻都死于非命。

這一世，我一心求死，只想拉著他們共赴黃泉。

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有趣的游戲。

我看著周若云，一字一句地說：

“媽，你放心?！?/p>

“只要蘇瑤還需要我，我就不會死?！?/p>

“我會好好活著，長命百歲，一輩子都當(dāng)陸宴白的太太?！?/p>

說完，我轉(zhuǎn)身，在上樓的瞬間，感覺到了。

不是疼痛，而是一種奇異的、被剝離的感覺。

仿佛我手臂上那塊被燙傷的皮膚，連帶著血肉，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撕扯了下去。

而與此同時，醫(yī)院里。

剛剛脫離危險的蘇瑤，各項生命體征忽然開始飛速回升。

守在床邊的醫(yī)生看著監(jiān)護儀上那堪稱奇跡的數(shù)據(jù)，震驚得說不出話。

“這......這怎么可能！”

陸宴白也愣住了。

他看著蘇瑤漸漸紅潤起來的臉頰，心中涌起一陣狂喜。

他以為是沖喜起了作用。

他不知道，真正起作用的，是我剛剛那個念頭。

我手臂上的燙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只留下一片光潔如新的皮膚。

而蘇瑤的心臟，也奇跡般地恢復(fù)了活力。

我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終于明白了。

原來，這個“沖喜”，不是迷信。

它是一種獻(xiàn)祭。

一種以我的血肉和生命力為祭品，換取蘇瑤健康的，惡毒的契約。

我的痛苦，就是她的良藥。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興奮得渾身戰(zhàn)栗。

原來，我不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我是手握屠刀的獵人。

而陸宴白和蘇瑤，才是我真正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