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超市回來，走到小區(qū)門口，兩個女孩攔在我面前，竊竊私語：

“這是不是那個許幼薇??？花了淮南哥那么多年的錢，一出院就翻臉，什么人啊?！?/p>

我側(cè)身想繞開。

“許幼薇！你是許幼薇對不對？”

說著，手機(jī)鏡頭直接懟到我臉上。

“就是你！告淮南哥的那個！”

其中一個猛地抓住我胳膊，指甲尖銳地掐進(jìn)肉里。

另一個扯住我購物袋：“大家快來看！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在這里！”

袋子被撕裂，蔬菜水果滾落一地，雞蛋摔碎，地上渾濁一片。

我瞬間就被圍住了。

下班的人、路過的人，舉著手機(jī)圍攏過來。

“真是她！那個啞巴！”

“不對，她現(xiàn)在能說話了，心也更毒了！”

“傅淮南白養(yǎng)你十年！”

“跪下給淮南哥道歉！”

我彎腰想去撿滾到腳邊的土豆，一只腳狠狠踩在上面，碾碎。

“撿??！你不是挺能裝可憐嗎？”

我站直身體，看著那張年輕卻扭曲的臉。

“看她那眼神！還不服氣？”

“跟她廢什么話，這種人就欠收拾！”

一只男人的手用力推在我肩膀上。

我踉蹌著撞到后面的人，又被狠狠推回去。

“死聾子！罵你你也聽不見是吧？”

一個黃毛青年湊到我耳邊大吼，唾沫星子噴在我臉上，“現(xiàn)在能聽見了？爽不爽？”

哄笑聲中，更多只手伸過來。

扯我頭發(fā)，抓我胳膊，撕我衣服。

“別打了！好好說嘛！”

一個阿姨在旁邊喊，卻舉著手機(jī)拍得認(rèn)真。

我護(hù)住頭，手臂和后背火辣辣地疼。

有人用礦泉水瓶砸在我額角，血順著臉頰流下。

就在我感覺快要被這人群撕碎時，一聲暴喝穿透喧囂：

“都他媽給我住手！”

一個身影瘋了似的撞開人群，是傅淮南。

他一把將我死死護(hù)在懷里，用后背擋住所有攻擊。

“誰再動她一下試試！”

他眼睛血紅，像被激怒的野獸。

剛才還在勸架的阿姨立刻縮了回去。

黃毛青年嘟囔著：“淮南哥，我們是在幫你......”

“就是，我們也是為淮南哥不值，為你抱不平，你怎么不識好歹？”

“活該！給臉不要臉！”

“滾！”傅淮南看都沒看他們。

他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我被扯破的衣服外。

彎腰在一片狼藉中撿起那個破了的購物袋，把唯一完好的一個土豆和兩個西紅柿塞進(jìn)去。

他攥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走?！?/p>

他拉著我，頭也不回地，硬生生從人群中擠出去。

身后傳來不滿的議論：

“淮南哥太傻了，這種女人還護(hù)著......”

“就是，我們白幫忙了......”

“不知好歹的東西......”

一直到公寓樓下，他才松開手，胸口劇烈起伏，額角冒著細(xì)汗。

我扯下他身上那件外套，扔還給他。

然后把破袋子里的東西倒進(jìn)垃圾桶，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幼薇?！彼曇魡〉脜柡Γ澳憔瓦@么恨我？恨到寧愿被他們弄死，也不肯向我低一次頭？”

我沒回頭，徑直走進(jìn)單元門。

電梯鏡面里，映出我凌亂的頭發(fā)，額角的紅腫，和被指甲劃破的脖頸。

我抬手，用力擦掉臉上的臟污。

晚上，手機(jī)屏幕亮起。

傅淮南發(fā)來很長的短信。

【幼薇，記得你剛不能說話那年，冬天特別冷，你拉著我的手，在我手心一筆一畫寫‘餓’。我煮了一鍋粥，你吃得很慢，鼻尖都紅了。那是我吃過最甜的一碗粥。這十年，每一個這樣的瞬間，我都記得?；貋戆?，我可以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p>

我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回復(fù)：

【滾?！?/p>

然后拉黑了這個號碼。

窗外霓虹閃爍，我站在黑暗的客廳里，慢慢抬起手，摸了摸額角已經(jīng)凝固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