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又嘆了口氣：“我一直教育你姐姐不要談戀愛，讓她專心工作、顧著家里，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好好結婚生孩子，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p>

我沒有立馬沖出去爆發(fā)，而是轉(zhuǎn)身跑進大雨里，不顧一切地往公司趕。

可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始終無法冷靜，也沒想出合適的法子。

我沒有回家，一直住在同事的公寓里，整整待了七天。

剛滿七天，弟弟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姐，跟你說個事，特別重要。”

我強壓著情緒：“什么事？”

“你現(xiàn)在還有錢嗎？”電話那頭的語氣理直氣壯。

“我沒錢，一個禮拜前那四萬都是借的，你是知道的。”我現(xiàn)在連發(fā)脾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弟弟的聲音更著急了：“你趕緊來醫(yī)院一趟，不管怎么樣，這次我們還得AA?！?/p>

掛斷電話，我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清醒了十幾秒，然后急匆匆趕去了醫(yī)院。

一見到弟弟，我就發(fā)現(xiàn)他臉色煞白，看起來很慌張。

“姐，我?guī)闳タ纯丛蹕??！?/p>

我媽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一動不動，幾個醫(yī)生正在給她做檢查，看樣子很快就要搶救。

“咱媽出門的時候出了車禍，特別嚴重，司機是無牌駕駛，撞了人就跑了。120把她送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昏迷了。姐，這得做一場大手術，肯定要花很多錢?！?/p>

我仔細看了看我媽，她的雙腿滲著血，檢查結果顯示是粉碎性骨折，需要反復手術，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了止痛和止血針。

她還處于昏迷狀態(tài)，不管周圍多嘈雜，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你也看到了，所以你得給錢，我們AA分攤?！?/p>

弟弟拿出手機，給我發(fā)了一個銀行賬號，要求我十分鐘內(nèi)轉(zhuǎn)入十萬。

手術手續(xù)復雜，花銷自然不少，可我根本拿不出錢。

我緊緊攥著手機，沒有要轉(zhuǎn)賬的意思。

弟弟盯著我：“姐，趕緊轉(zhuǎn)錢啊！”

我坦然道：“我沒錢，上次那四萬都是借的，你是知道的?！?/p>

“沒錢你可以再借??！所有借貸平臺都可以借，還可以找親戚朋友、你的同事借，我就不信你借不到！”弟弟絲毫不讓步，語氣帶著逼迫。

我把目光落在媽媽臉上，她昏迷不醒的樣子，莫名有些滑稽。

“沈浩，我沒錢，也不會再借錢了。我認為，給媽看病做手術、挽救她的生命，是你這個做兒子義不容辭的事，而不是一直咬著我不放?！?/p>

我的好脾氣已經(jīng)耗盡了，對他說話時，語氣難免加重了幾分。

弟弟又詫異又冷漠：“姐，這里是醫(yī)院，是急診室！媽還等著做手術救命，你真的不管不顧嗎？”

周圍那些帶著壓迫感的視線，紛紛落在我身上——有醫(yī)生、護士，還有很多病人家屬，尤其是病人家屬的眼神，格外冰冷。

我承受著大家的“審判”，一字一句對弟弟說：“我沒辦法管，我沒錢?！?/p>

周圍立刻有人議論：“這女兒也太冷漠了，就算沒錢，態(tài)度也不能這么差啊?！?/p>

弟弟立馬露出委屈的樣子：“我也沒錢，可我愿意為媽媽付出一切，哪怕砸鍋賣鐵?！?/p>

多“孝順”的兒子啊，說得多冠冕堂皇。

若不是知道他心里的小算盤，我恐怕也會被他這番話迷惑，甚至感動。

“沈浩，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臉！你身上明明有錢，為什么還要跟我AA媽的手術費？”

“你那么有錢，怎么不把房子賣了給媽媽看?。吭趺淳筒荒芪约阂稽c，讓她早點好起來？”

“沈浩，你真的很愛媽媽嗎？”

沈浩愣了一下，很快反唇相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抬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心里憋得難受，有些事今天必須說清楚，否則這次手術費我還是逃不掉。

“我不否認平攤費用是兒女的責任?？烧垎枺裉熘埃依锏哪囊还P開銷我沒有AA？”

“從我上班那天開始，家里的一袋鹽、一度電、一噸水，我少付過一分嗎？”

“沈浩，你呢？你真的做到AA了嗎？”

就在這時，昏迷的媽媽突然醒了過來，她眼神微弱地在我們身上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