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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再次恢復(fù)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種徹骨的虛弱,仿佛靈魂被抽空,只留下一具輕飄飄的、不屬于自己的軀殼。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耳邊是模糊的交談聲。
“......心臟移植非常成功,瑤瑤已經(jīng)度過危險期了?!币粋€刻意壓低的聲音說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諂媚。我辨認(rèn)出,那是周瑤的主治醫(yī)生。
“我的瑤瑤真的沒事了?”何慧的聲音帶著哭過后的沙啞和狂喜。
“是的,夫人請放心。供體......周念小姐,我們也進(jìn)行了妥善的術(shù)后處理,生命體征平穩(wěn),但需要極長時間的靜養(yǎng)恢復(fù)。”
我心中冷笑,像冰湖裂開一道縫隙。原來如此。
周瑤和我那所謂的心臟匹配,根本就是她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一場為了徹底榨干我價值、并讓盛聿明對她更加死心塌地的戲碼。
他們串通好了,用一個驚天謊言,蒙蔽了所有人。
我費力地掀開眼簾,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熟悉的房間,是周家別墅里我那個偏僻陰冷的臥室。
床邊站著幾個人影。
盛聿明就站在離床不遠(yuǎn)的地方,西裝革履,身姿依舊挺拔,只是眉頭微蹙地看著我,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復(fù)雜情緒——有審視,有一絲......或許是憐憫,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釋重負(fù)的平靜。
仿佛一件困擾他許久的麻煩,終于以這種他能夠接受的方式解決了。
周瑤不在,想必還在醫(yī)院的VIP病房里,扮演著剛剛獲得“新生”的柔弱角色。
“醒了?”盛聿明的聲音比往常低沉些許。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
他示意旁邊的傭人給我喂了點水。溫水滑過喉嚨,帶來一絲微弱的生機(jī)。
“感覺怎么樣?”他問,語氣平淡,聽不出太多關(guān)切。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蒼白而虛無的笑。怎么樣?一顆被他們認(rèn)定已經(jīng)挖走的心臟,還能怎么樣?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然后,他開口,帶著他慣有的、用金錢解決一切的姿態(tài):
“這次......你受苦了。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后半生衣食無憂?!?/p>
錢。又是錢。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直視著他那雙深邃卻從未真正看清過我的眼睛,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清晰:“不夠。”
他顯然沒料到我會拒絕,眉梢微挑,眼底掠過一絲詫異,隨即又被慣有的掌控欲覆蓋:“周念,適可而止?!?/p>
“我要進(jìn)周氏集團(tuán)?!蔽铱粗?,一字一句,清晰地提出我的要求,“我要一個職位,擁有實權(quán)的那種?!?/p>
空氣瞬間凝滯。
何慧立刻尖聲反對:“你做夢!周氏也是你能覬覦的?!”
盛聿明抬手,制止了何慧的尖叫。他看著我,目光銳利,仿佛要穿透我虛弱的軀殼,看清我真正的意圖。
我付出了這么多,流了那么多血,幾乎被榨干了生命,總要拿回一些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周氏集團(tuán),那里面有我母親當(dāng)年嘔心瀝血打拼下來的心血——“漫咖”只是冰山一角。
漫長的沉默后,他薄唇微啟,吐出兩個字:“可以?!?/p>
“聿明!”何慧不敢置信。
盛聿明沒有理會她,直接拿出手機(jī),撥通了周正濤的電話,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我的要求,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過半小時,周正濤便趕了回來,臉上帶著精于算計的商人笑容。在盛聿明的壓力下,他不僅同意我進(jìn)入周氏,還“自愿”轉(zhuǎn)讓了名下的一部分股份到我手里,美其名曰“給女兒一點保障”。
握著那份輕飄飄卻又沉甸甸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我心中冷笑。這只是開始。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盛聿明離開了,帶著他以為的“圓滿”。何慧雖然恨得牙癢癢,但在盛聿明的威懾和周正濤的默許下,暫時也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對我做什么。
周正濤看著我蒼白如紙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他坐到我床邊,擺出一副慈父的嘴臉:“念念啊,你現(xiàn)在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爸爸給你物色了一門好親事,對方是京城來的顧家公子,家世顯赫,比起盛家也不遑多讓。你要是能像瑤瑤抓住盛聿明那樣抓住顧公子,這輩子就真的穩(wěn)了。”
我看著他,心中毫無波瀾。剛從一場“換心”的陰謀中僥幸存活,他關(guān)心的,依舊是如何利用我攀附更高的枝頭。
這一次,我沒有像以前那樣激烈反對,甚至沒有告訴盛聿明。
我抬起眼,對上周正濤充滿期待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好,我同意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