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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萬富翁立下遺囑,大兒子1000萬,二兒子800萬,小兒子一個游戲幣,小兒子卻笑了。
......
父親去世,大哥繼承了爸的公司,并得到1000萬的支票,二哥得到了800萬和公司股份。
而我辭去工作,辛辛苦苦照顧我爸一年,最后卻只得到一枚游戲幣。
“笑死我了,去年爸捐給的窮人的都有一百萬多萬,看來你這個小兒子連乞丐都不如?!?/p>
“弟弟啊,現(xiàn)在公司保安都比你有錢!要不你還是來公司當保安算了?”
可當我絕望地去當?shù)羯砩纤袞|西時,經(jīng)理看到我手上的游戲幣,當場就跪下了。
【1】
市公證處三樓的會議室。
長桌盡頭,王律師展開那份燙金邊的遺囑。
“以上,長子賀嘉恒,繼承集團股權(quán)及現(xiàn)金一千萬元;次子賀嘉晟,繼承不動產(chǎn)及現(xiàn)金八百萬元;幼子賀嘉禾......”
王律師的視線在紙面上停了一秒,聲音像被拉長的橡皮筋,突然崩斷。
“繼承,游戲幣一枚?!?/p>
空氣像被抽干。
一時間,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可下一秒,潮水般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向我拍過來。
“哈哈哈!一個游戲幣?老三該不會是充話費送的吧!”
“去年老爺子捐給慈善會都一百萬,親兒子還不如乞丐?!?/p>
“虧老三還辭去工作,在老爸面前表演了一年的孝子?!?/p>
堂哥賀俊笑得直拍桌子,腕表的金光晃得我睜不開眼;表姐賀雪晴拿手機對準我,鏡頭像炮筒,“來,給本年度最慘繼承人一個特寫!”
我攥著已經(jīng)洗得褪色的外套下擺,指節(jié)發(fā)青。
我望向王律師,想從他厚如瓶底的鏡片里找到一絲“開玩笑”的裂縫。
他避開我的目光,推來一只絨布小盒。
黑色絨布上,孤零零躺著一枚銅色游戲幣,邊緣被磨得發(fā)亮。
我伸手去碰,指尖冰涼,像摸到父親最后一聲心跳。
“我不信。”
聲音從我自己喉嚨里擠出,干澀得不像人話。
“我辭職、賣房、陪他化療十六次,每晚在病房打地鋪,為什么......”
“嘉禾?!蓖趼蓭煷驍辔?,公式化地溫和,“遺囑合法有效,有公證視頻,也有你父親親筆簽名。如果你質(zhì)疑,可以在三十日內(nèi)起訴。”
起訴?起訴一個死人偏心?
笑聲再次涌來,更高、更尖銳。
大哥賀嘉恒拍拍我的肩,力道重得像授予勛章,“弟弟,我家保安月薪八千,包吃住。要不求哥給你留個位置?”
二哥賀嘉晟把股份轉(zhuǎn)讓文件塞進公文包,順口補刀:“還不快謝謝大哥,實在不行,我可以考慮讓你給我來當司機?!?/p>
我抓起那枚幣,逃進走廊。
門在背后“砰”地合上,卻隔絕不了笑聲,也隔絕不了我內(nèi)心的心酸。
這一年來,我基本沒有離開過父親的病房。
因為總是害怕其他人照顧不好,換藥、擦身、喂飯,什么臟活累活都是我親力親為。
而作為這次遺囑收益最大的大哥和二哥,他們卻總以工作忙為由,連來看都懶得看一眼。
只是偶爾打個視頻電話,在發(fā)個朋友圈,就算是對父親最大的恩賜一般。
瓷磚墻上映出我的臉:蒼白、瘦削、掛著一抹荒誕的慘笑。
我并不是嫉妒兩個哥哥,只是我不理解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讓父親能夠如此偏心!
【2】
離開公證處,我回到臨時租的城中村小屋——墻皮剝落,天花板角落結(jié)著蛛網(wǎng),唯一的窗戶對著隔壁樓油膩的廚房。
推開門,一股潮冷的霉味撲面而來,像無聲的嘲笑。
委屈像一塊濕透的抹布,沉甸甸地壓在我頭頂。
手機卻在這時亮起。
家族群彈出99條未讀消息。
我本想關(guān)掉,卻手滑點進去......
大哥發(fā)了一張照片:落地玻璃窗外是整條江的燈帶,他坐在真皮沙發(fā)上,手里晃著紅酒,配文:“新辦公室,視野還行,感謝老爸!”
緊接著,二哥甩出九連拍:火紅敞篷跑車、儀表盤、鑰匙特寫,還有一張自拍,金鏈子晃到鏡頭前:“還好我們爸不是老糊涂,直到誰是真的對他好,誰是逢場作戲?!?/p>
親戚們瞬間排隊刷屏。
“大少年輕有為,老董事長在天有靈。”
“二少這品味,起碼兩百萬吧?賀家門面就靠你了。”
“倆哥哥加油,到時候拉窮親戚一把??!”
我盯著屏幕,指節(jié)發(fā)白。
本想靜音,卻見堂哥賀俊@我:
“@賀嘉禾老三,你那枚游戲幣升值了沒?聽說收藏市場銅價漲了幾塊,要不要哥幫你聯(lián)系廢品站?”
一陣哄笑的表情包瞬間刷屏。
我打字,又刪;再打字,又刪。
最后只剩光標孤獨地閃。
窗外,隔壁樓傳來炒菜的“滋啦”聲,油星四濺,像替我鼓掌。
我把手機反扣在桌上,整個人陷進吱呀作響的木板床。
天花板裂開的縫隙里,忽然掉下一粒墻皮,正落在我眉心,比我的心更涼。
“你圖什么?”我對著黑暗問。
沒有回答,只有樓上租客的外放聲音:“......兄弟們,禮物刷起來,感謝我大哥的火箭!”
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是大哥打來的。
我盯著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賀嘉恒。
我最終還是滑開了。
“喂?”
“嘉禾??!”大哥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紅酒杯碰撞的脆響,“哥剛開完董事會,突然想到你,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我沒說話,只聽見他那邊背景嘈雜,像是某個頂層會所的露臺。
“哥知道,你這一年確實辛苦了?!彼麌@了口氣,語氣卻輕飄得像在念臺詞,“可爸的遺囑......唉,我也沒想到他會這么絕情?!?/p>
我冷笑一聲,終于開口:“你是來安慰我的,還是來補刀的?”
“哎,怎么能這么說?”他笑了笑,聲音低下來,“我是真想幫你,你看,你現(xiàn)在住的地方......我聽說連熱水器都沒有?冬天洗澡得燒水吧?”
我攥緊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
“這樣吧,”他繼續(xù)道,“我公司樓下缺個夜班保安,月薪六千,包吃住,你過來,哥罩著你。畢竟......你那枚游戲幣也換不來房租,對吧?”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壓低的笑,像是有人憋不住了。
我聽見二哥的聲音遠遠插進來:“哎!老大,你別鬧,人家嘉禾可是‘孝子’,萬一嫌保安掉價怎么辦?”
然后是堂哥賀俊的聲音,故意捏著嗓子:“哎呀,三少爺,來嘛,制服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一陣哄笑。
我閉上眼,耳邊像有無數(shù)根針在扎。
“嘉禾?”大哥見我不說話,語氣忽然一沉,“你別給臉不要臉,爸死了,你什么都沒了,還端著那副清高樣兒給誰看?你以為你照顧他一年,他就該把家產(chǎn)給你?你以為你贏了人心?”
他頓了頓,聲音像一把鈍刀,慢慢割進來:
“你錯了。爸從頭到尾,都沒打算讓你碰賀家一根毛?!?/p>
“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喉嚨發(fā)緊,像被人掐住。
“因為你不配?!?/p>
他笑了笑,電話“嘟”地一聲掛了。
我站在原地,耳邊只剩下忙音。
像一場雪崩后的死寂。
我翻身坐起,從外套側(cè)袋摸出那枚游戲幣。
銅色在昏黃燈泡下泛著暗啞的光。
我還試圖安慰自己說不定這枚游戲幣有著天大的用處,看不管我如何翻看,它都只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游戲幣罷了。
【3】
第二天,父親的葬禮在本市最好的殯儀館舉行。
盡管父親不知道為什么恨我,但我一早就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外套到了現(xiàn)場。
而大哥和二哥開著新買的跑車姍姍來遲。
我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白的外套,站在殯儀館門口,手里攥著那枚銅色游戲幣。
秋風卷著紙灰在臺階上打旋,像一群不肯落地的黑蝶。
我深吸一口氣,抬腳邁過門檻......
“站住?!?/p>
大哥賀嘉恒從側(cè)門走出,黑西裝領(lǐng)口別著白花,胸口卻別著一枚鉆石胸針,亮得刺眼。
他身后跟著兩個保安,身材魁梧,像兩堵墻。
“誰讓你來的?”他聲音不高,卻壓得住滿廳的哀樂。
我攥緊拳頭,指節(jié)頂?shù)糜螒驇胚吘壈l(fā)疼:“我來送爸最后一程?!?/p>
“送?”大哥嗤笑,目光落在我外套袖口磨破的毛邊上,“爸活著的時候你演夠孝子,死了還想演給誰看?”
周圍漸漸聚起人。
堂哥賀俊端著手機,鏡頭對準我,像一支暗箭,表姐賀雪晴抱著胳膊,嘴角掛著看戲的笑。
“嘉恒,”二叔終于開口,“讓嘉禾進去磕個頭吧,好歹是親兒子?!?/p>
“親兒子?”大哥抬手,示意保安上前一步,“爸遺囑里寫得清清楚楚,一枚游戲幣,意思還不夠明白?他早看穿這白眼狼的虛情假意。”
保安的手搭上我肩膀,力道沉得像兩塊生鐵。
我掙了一下,聲音發(fā)顫:“我照顧爸一整年,每晚......”
“每晚打地鋪,擦身喂飯,對吧?”大哥打斷我,眼尾掃過眾人,“戲碼背得挺熟??砂植簧?,誰真誰假,他心里明鏡似的?!?/p>
他忽然抬手,指向大廳正中的遺像。
黑紗纏繞的相框里,父親笑容凝固,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我臉上。
“爸在天有靈,”大哥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卻字字如刀,“肯定也不想看見這個虛假的孝子再出現(xiàn)在他跟前!”
哀樂恰好停了一拍,空氣里只剩抽泣。
親戚們面面相覷,有人跟著點頭。
二叔張了張嘴,最終退后半步。
“趕出去?!贝蟾鐡]手,像撣掉一?;覊m。
保安架住我胳膊,把我拖下臺階。
我踉蹌回頭,看見遺像上的父親被燭火映得忽明忽暗,嘴唇似乎動了動——
卻終究什么也沒說。
大門“咣當”合上。
我跌坐在殯儀館外的水泥地上,游戲幣從掌心滾落,銅色被夕陽鍍上一層血光。
秋風卷著紙灰掠過,像一場無聲的嘲笑。
但是我還是隔著大門,朝著靈堂內(nèi)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才肯離開。
【4】
我回到出租屋,把門一關(guān),像把整個世界關(guān)在門外。
墻皮剝落的天花板還在滴水,滴答,滴答,像給這場喪事打節(jié)拍。
我把唯一的行李箱攤在地上,那是爸十年前送我的生日禮物,拉鏈早壞了,我用鞋帶拴著。
箱子里還留著一件他的舊毛衣,我疊好,放在最底層,像給自己留最后一點體溫。
“走吧!”我對自己說。
我準備離開這座傷心的城市。
可手指摸到口袋,只剩一枚游戲幣,和一張欠費短信。
連去鄰省的大巴票都要一百二。
我翻開手機相冊,把這一年拍的病房點滴、輸液瓶、父親睡著的樣子全刪了,騰出內(nèi)存,卻騰不出一塊零錢。
能賣的,只剩我自己。
我摘下身份證——不能賣;脫下外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袖口磨出毛邊;掏出那部碎屏舊手機,開機都閃雪花。
我把它們一股腦塞進塑料袋,走到當鋪街。
“老板,當東西?!?/p>
我把袋子倒扣在柜臺上,嘩啦一聲,像倒下我全部尊嚴。
值班經(jīng)理梳著油頭,正用牙簽剔牙,眼皮都沒抬:“廢鐵統(tǒng)一五毛一斤,手機拆解三塊,衣服不收?!?/p>
他拎起我的外套,兩根手指捏著,像拎一只死老鼠:“這布料,給狗墊窩都嫌硬?!?/p>
我喉嚨發(fā)干,卻陪笑:“您再看看,牛仔是純棉......”
他嗤笑,把外套甩回給我,牙簽一彈,幾乎戳到我眼睛。
“窮成這樣就別學人跑路,去地鐵口跪著,說不定晚飯有著落。”
我攥緊袋口,指節(jié)發(fā)白。
轉(zhuǎn)身那一刻,突然想起什么,把口袋里的游戲幣摸出來。
反正我爸那么恨我,這個東西留著也沒有任何意義。
“那這個呢?”
我隨手往柜臺一拋,硬幣旋轉(zhuǎn),發(fā)出清脆的“當——”
經(jīng)理斜眼去瞄,原本漫不盡心的臉,在硬幣倒下的瞬間,像被雷劈中——
“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我終于等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