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林曉蕓那句“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演奏”。

看著她那故作遺憾卻眼底藏不住得意的眼神，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

林曉蕓是父親收養(yǎng)的。

原因很簡單，我還有一個親生妹妹，小時候在公園被人販子拐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母親因此郁郁寡歡，早逝。

妹妹的丟失成了父親心里永遠(yuǎn)的痛和執(zhí)念。

林曉蕓出現(xiàn)的時候，年紀(jì)與丟失的妹妹相仿，眉眼甚至有幾分相似，父親幾乎立刻就把對妹妹的愧疚和移情，全部傾注到了她身上。

從此，什么好東西都要先緊著林曉蕓。

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是我先看中的玩具，父親也會說：

“晚晚，你是姐姐，要讓著妹妹?！?/p>

后來變成了：“曉蕓可憐，從小就沒了父母，我們得多疼她?！?/p>

我起初也同情她，試圖把她當(dāng)親妹妹看待。

可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父親看她的眼神，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補(bǔ)償心理。

他會因為她一句喜歡，就豪擲千金買下名貴珠寶；

會僅僅因為她想學(xué)鋼琴，就請來最好的老師。

甚至一度想把我正在用的、母親留給我的那架鋼琴也給她。

那次我忍不住勸他：

“爸，曉蕓想要什么你都給，是不是太慣著她了？而且公司還在上升期，那些錢......”

話沒說完，就被父親不悅地打斷：

“晚晚！你怎么這么小氣？曉蕓和我們是一家人！錢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能掙！”

我當(dāng)時沒注意到，書房門外，林曉蕓正站在那里，眼神陰鷙地看著我。

她聽到了全部，也嫉恨上了我。

她大概覺得，是我阻礙了她獨占父愛和財產(chǎn)的道路。

于是，就有了后來鋼琴比賽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她捂著手，鮮血從指縫滲出，哭得凄慘無比，指認(rèn)我因為嫉妒她琴藝進(jìn)步神速，怕她奪冠，所以用刀片割傷了她的手筋。

父親當(dāng)時就紅了眼，不是心疼，是憤怒，對我這個“蛇蝎心腸”女兒的憤怒。

他不聽我任何哭訴和辯解，認(rèn)定了我因為嫉妒而犯罪。

入獄后，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一遍又一遍地寫信，托來看我的親戚帶話，我說：

“爸，我真的沒有割曉蕓的手，是她自己弄的！你信我一次！”

可所有的信件和口信，都如同泥牛入海。

父親從未回應(yīng)，也從未來看過我一次。

只有助理偶爾過來，例行公事般放下一些生活用品。

轉(zhuǎn)達(dá)的永遠(yuǎn)是父親那句冷冰冰的“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喜歡這架鋼琴嗎？”

林曉蕓的聲音將我從痛苦的回憶中拉回。

我猛地回過神，發(fā)現(xiàn)她不知何時靠近了那架新鋼琴，正用手撫摸著琴鍵。

隨后，一臉笑意的走到我面前，抬手想要拉住我的手。

我厭惡的看了一眼，直接甩開了她伸出來的手。

她卻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不小心”摔倒在鋼琴上！

“啊！”她發(fā)出一聲驚呼。

“曉蕓！”

父親臉色大變，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扶起她，緊張地檢查她的手。

“沒事吧？碰到手沒有？疼不疼？”

那焦急的模樣，與五年前在比賽現(xiàn)場如出一轍。

林曉蕓依偎在父親懷里，怯生生地看向我，眼圈瞬間就紅了：

“爸爸，不怪姐姐，是......是我不小心......”

父親立刻轉(zhuǎn)頭，怒視著我，眼神像是要噴火：

“林晚！你一回來就搞事情！曉蕓好心送你鋼琴，你還給她臉色看？”

“現(xiàn)在是不是還想推她？給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