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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藏玉閣——
此時已臨近黃昏,金黃色的光暈照在書桌前一盆文竹上,映出一道挺拔的影子,心氣兒高的好似他的主人。
早已換下朝服的玄灼卿,著一身便服優(yōu)雅尊貴。他一臉嚴肅,看得瀟寒戰(zhàn)戰(zhàn)兢兢。
“查不到...是什么意思?”玄灼卿原本看向窗外的視線,一下子掃向瀟寒。瀟寒忙低著頭,回避主子的目光。
“王爺,這個荷兮確實很神秘。好像他一直獨來獨往,找不到和他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睘t寒也很氣餒。調(diào)查別人的身份是他最在行的,怎么這次偏偏栽倒了荷兮手中。這小子到底是何來頭。
“這種事應(yīng)該不用我來教你了。是個人,他就會有過往。如果查不出來,如此神秘的人我是不會留在身邊。”
玄灼卿想起下午時分在荷花池發(fā)生的事。他看到寧兮荷第一個飛奔到河邊,卻臨時收住腳步,沒有下水救人。
聽說落水的丫鬟是侍候?qū)庂夂善鹁拥摹km然入府時間短,但也算是相熟之人了。這樣的漠視,實屬不該。
“把荷兮叫來?!毙魄涞统林ひ舴愿赖?。如清泉滴落河畔,煞是動聽。
“是!王爺!”
少頃,寧兮荷匆匆趕來。
“王爺。”寧兮荷也換下了入宮的裝束,一身淺墨色錦衣干凈颯爽。腰間配一暗紫色羅纓,讓略顯單調(diào)的裝束綴出幾分亮色。
“知道我為何找你來嗎?”玄灼卿依舊是平靜的看不出情緒的一張臉。
寧兮荷被問住,心道,這誰知道啊。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呃...屬下愚鈍?!睂庂夂梢琅f賣乖。
“剛才荷花池發(fā)生的事,作何解釋?”他驍勇王府可不養(yǎng)膽小怕事的人。尤其是入水這樣的小事。
“呃...”寧兮荷不知道要不要實話實說。
“說?!毙魄涞戎犓慕忉?。
“我...我怕水。”寧兮荷坦白?!皠傄宦牭酵頇崖渌?,我什么都沒想就跑過去了,可是剛踏進水里,就想起三年前,我落入水中差點淹死的時候。我一慌,就坐在了地上。幸好瀟護衛(wèi)趕到的及時,救了晚櫻。”
玄灼卿起身,緩步移到窗前,窗外的藤蔓想要進來,玄灼卿扶手推了一把。而后淡淡說。
“護衛(wèi),最忌諱什么?”
“呃...”
“最忌諱——讓別人看出弱點。”玄灼卿順勢回頭,目光直視著寧兮荷?!澳惆涯愕娜觞c暴露在外,就是把我的性命置于危險之中。你說,我這王府還留你何用?!”
“屬下知錯。剛剛只是心急去救晚櫻。以后一定考慮周全?!睂庂夂蓻]想到剛進府沒幾天,自己就會被掃地出門。
“還有你的身世。我派瀟寒去查你的底細,卻一無所獲。你說你有父有母,還有一個姐姐,可你的背后卻是一張白紙。你又作何解釋?”
玄灼卿的問話步步逼近,沒給寧兮荷一絲喘息的機會。
寧兮荷得知他去查自己的底細,心下一涼。后來聽到一無所獲后,稍稍的松了一口氣。也是,自從三年前她逃離寧府闖入慈云山投靠師父后,就再也沒有下過山,更沒有接觸過別人。而世人知道的寧兮荷,早已死于三年前的滅門大火。
此次剛一下山,就碰到了鬧市中的夏凝霜,而后就是玄灼卿。所以要查,他們才是最“了解”她底細的人。唯二知道她是“荷兮”的人。
“王爺,屬下不是京中人。而是在一個甚是偏遠的地方,方圓百里都見不到什么人,自不會有人認識我。上有姐姐早早出嫁,不知何方。三年前家父家母去世后,便獨自出來闖蕩,幸而遇見師父教了一身武藝。這剛一到京城,就遇到夏姑娘,而后,就是王爺了。”
想明白對方不會查出什么,寧兮荷就開始盡情的胡謅。
“王爺,屬下句句屬實??赡軐傧聦嵲谔煨×?,渺小的連一個人都不記得我。唉!”寧兮荷開始表演賣慘?!叭绻鯛斱s屬下走,屬下也只好去睡大街了。直到凍死,也不會有人來收尸?!?/p>
“夠了!”玄灼卿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八脑碌奶欤ú粫鏊纻€人。”說著,寧兮荷感覺一道深深的白眼朝自己翻過來。
“那,那也會風濕,腿寒...呃...還有什么了的?!弊詈笠痪?,寧兮荷小聲的嘀咕了一下。怎么就想不起還有什么更慘的事呢。
玄灼卿重新坐回到書桌后面,他沒好氣的掃了一眼寧兮荷,而后拿起桌上的折子看了起來。
“王爺?”寧兮荷想,怎么還把她曬到一邊了。
“下去吧!”
“那我——”
“明天啟程去堯城。”
“是!王爺!”
寧兮荷是蹦蹦跳跳出去的。自從進了這驍勇王府,她發(fā)覺自己就像是坐在懸崖上的馬車一樣,總是小心翼翼的侍候。一會兒開心的飛起,一會兒低落的煩心。
看著寧兮荷從自己眼前“飛”過,瀟寒瞪大了眼。他一個健步跨入藏玉閣。
“王爺,這荷兮...”不是說好,要趕走的嗎,可看這小子的反應(yīng)不像啊。
“先留著吧,在這王府里,量他也鬧不出什么?!毙魄淅^續(xù)翻著折子,沒有抬眼。
“可這...”
“你也下去吧,準備一下明天去堯城的事?!?/p>
“是!王爺!”
等瀟寒退下后,玄灼卿才抬頭。他放下折子,余光掃向桌上的那一盆文竹。
只見其枝條纖細柔弱,姿態(tài)卻高雅帥氣。像極了剛剛離去的那一抹身影。身居高位太久,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跟他像頂嘴一樣說話了。
玄灼卿不自覺的輕笑出聲。先留他一段時間,如果派出去查他身世的人再次回復沒有問題,以后就留在身邊。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覺得有些累了。今日入宮得到皇上的首肯,以后遠離朝堂,不再理那些紛爭。
不在宮中不謀其位。以后就少操心那些事。這堯城賑災之事,就當是為皇上解的最后一次憂。
他重新打開折子,仔細分析此次去堯城要走的路線,旱災的處理方法,希望事情能盡早的解決,老百姓也能趁此好好的春耕,不要耽誤秋季的收成。
已是丑時。窗外洋洋灑灑飄進幾絮綿雨。藏玉閣的燭光依然搖曳,像怕驚到睡夢中的主子一樣,燭光搖晃了兩下,就穩(wěn)穩(wěn)的立在那里,照亮桌上已經(jīng)畫好的去往堯城的路。
寧兮荷輕手輕腳的走進藏玉閣,眼疾手快的接住即將滑落在地的長衫。她重新披在玄灼卿的身上后,又再次躡手躡腳的走出藏玉閣。
撐一把傘,消失雨中。
玄灼卿的手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