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這個不久前還罵我“賤籍”的男人，如今像狗一樣跪在我腳邊。

我沒有立刻扶他。

只是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輕輕吹了吹浮沫。

“太子殿下這是做什么？”

我的聲音很輕。

“不是說，孤心悅之人是白側妃么？”

“這太子妃之位，如何也輪不到我這等賤籍之人？”

李燁的身體僵住，俊美的臉上血色盡失，比他中毒時還要難看。

他伏下身，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是孤有眼無珠！是孤混賬！”

“求太子妃救孤一命，日后孤的命，就是你的！”

我將茶杯放回桌上，發(fā)出「嗒」的一聲輕響。

“你的命，我要來何用？”

我冷漠地看著他：“起來吧，跪著解決不了問題?！?/p>

他如蒙大赦，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卻不敢坐，只低著頭站在一旁，像個等待訓話的下人。

“壽宴上那杯毒酒，還留著嗎？”我問。

他立刻點頭：“孤已命人封存，就在殿外?！?/p>

“拿來?！?/p>

很快，心腹太監(jiān)將一個托盤呈了上來。

上面放著那只九龍玉杯，里面還剩一點殘酒。

我端起酒杯，沒有嘗，只是放在鼻尖輕輕一嗅。

辛辣中帶著一絲極淡的甜香，像是腐爛的果實。

“是『日落』，但里面，還加了一味『牽機』?！蔽业卣f道。

李燁的身體抖了一下。

“『日落』發(fā)作迅猛，見血封喉，是為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制造你猝死的假象?！?/p>

“而『牽機』，則是慢性毒藥?！?/p>

“它能抑制『日落』的劇毒，讓你留一口氣?！?/p>

“卻會慢慢侵蝕你的經(jīng)脈，讓你四肢萎縮，口不能言，最終成為一個活死人?！?/p>

我放下酒杯，看向他慘白的臉。

“下毒的人，不是想殺你，是想毀了你?！?/p>

“讓你活著，眼睜睜看著自己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儲君，變成一灘誰都可以踩一腳的爛泥。”

李燁聽得渾身發(fā)抖，冷汗浸透了背心。

他扶著桌子才勉強站穩(wěn)。

這種折磨，比死還可怕。

“是誰......到底是誰要如此害我！”他咬牙切齒。

我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指，慢條斯理地開口。

“『牽機』無色無味，通常混在飲食或熏香里，需得日積月累，才能起效。”

我的目光，不帶任何感情地落在他身上。

“也就是說，太子殿下。”

“你身邊早就出了內(nèi)鬼?！?/p>

“而且是個你日日都能接觸到，且從不設防的人?！?/p>

李燁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如紙。

他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在他身邊紅袖添香，溫柔解意的白月柔。

他猛地搖頭，像是要甩掉這個可怕的念頭。

“不......不會是她！月柔她......她那么善良，絕不會害我！”

看著他自欺欺人的樣子，我心中冷笑。

真是可悲。

“信與不信，一試便知。”

我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閃躲的眼睛。

“這是我教你的第一課：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枕邊人。”

“現(xiàn)在，”我遞給他一個空空的小瓷瓶。

“去你那位白側妃的宮里，把她平日最愛點的熏香，給本宮帶回來。”

我看著他踉蹌著沖出殿門的背影，沒有半分溫度。

李燁，這只是個開始。

這吃人的深宮，我會教你如何用毒，如何用計。

更會讓你親眼看著，你所珍視的一切，是如何將你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