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也許只有幾分鐘，汗蒸房的門終于打開。

一股相對涼爽的空氣涌入，厲辰燁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門口，看不清表情，只有冰冷的聲音傳來。

“看來還沒學(xué)乖?！?/p>

她虛弱地抬起頭，視野模糊，嘴唇干裂出血，嘗到一絲腥甜。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壓力猛地沖擊在她身上，是冰冷刺骨的水！

他竟拿來了花園用的高壓水槍，毫不留情地沖刷著她滾燙的身體！

“啊——”她發(fā)出嘶啞的、痛苦的慘叫。

冷熱極端交替，如同千萬根針同時刺入骨髓，她本能地想要躲開那冰冷的水流，卻無處可逃。

水停后，她像一塊破布般癱在濕冷的地上，渾身顫抖。

厲辰燁扔掉水槍，一步步走近，蹲下身，冰冷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狼狽不堪的臉。

“現(xiàn)在知道難受了？”他語氣森寒，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撕萱萱裙子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裙子？什么裙子？

姜黎曉茫然地睜大眼，劇烈的顫抖讓她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我，沒有，我，不知道......”

“沒有？”厲辰燁嗤笑一聲，眼神里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

“今天你一回來裙子就被撕壞了，不是你，難道是她自己撕破的？姜黎曉，我從未教過你撒謊?！?/p>

“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想?yún)群埃朕q解，可極度的劇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終于支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姜黎曉發(fā)現(xiàn)自己被包裹在厚實柔軟的棉被里。

房間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厲辰燁就坐在床邊，陰影將他大半張臉籠罩。

他伸出手，溫熱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側(cè)臉，語氣里帶著困惑和疲憊：“曉曉，你以前很乖，很聽話的......為什么現(xiàn)在非要這樣？”

姜黎曉靜靜地躺著，沒有回應(yīng)。

內(nèi)心是一片被烈火焚燒過后的荒蕪曠野，寸草不生，只剩下冰冷的灰燼。

乖？聽話？

是啊，以前她多乖啊。

他讓她讀書她就讀書，他讓她學(xué)禮儀她就學(xué)禮儀，他讓她捐腎......

她就捐了。

他所謂的乖，就是讓她在需要的時候，獻出自己的一切，包括器官和血液，甚至未來還要成為他與喬以萱孩子的孕母。

見她沉默，厲辰燁收回手，不容置疑道：“明天晚上，我在迷境給萱萱辦畢業(yè)派對，慶祝她回國，身體康復(fù)?！?/p>

他頓了頓，補充道：“萱萱會特地感謝你，你必須到場?！?/p>

姜黎曉的心臟像是被冰錐刺了一下，細微卻尖銳的疼。

“好，我去。”她異常平靜，卻也提出了條件，“把我的護照給我?！?/p>

厲辰燁眉頭微蹙：“你要護照做什么？”

姜黎曉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我也畢業(yè)了，不是嗎？突然，想去散散心。”

厲辰燁審視地看著她，看起來和以往被他懲罰后順從認錯的模樣并無不同。

片刻，他似是懶得深究，站起身：“明天讓管家拿給你。記住，明晚八點，迷境，別遲到?！?/p>

他轉(zhuǎn)身離開，臥室門被輕輕關(guān)上。

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

姜黎曉緩緩地撫摸著自己依舊隱隱作痛的腰側(cè)。

那里缺失了一個重要的器官。

又摸了摸自己冰冷的手臂，那里仿佛還殘留著高壓水槍帶來的刺痛和屈辱。

拿到護照，離開這里，回到真正屬于她的地方去。

厲辰燁，你再也無法掌控我分毫了。

她蜷縮進被子里，將所有的恨意和決絕，深深埋進這片溫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