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腫瘤醫(yī)院門口賣5元抗癌餐，湯免費續(xù)。

網(wǎng)紅直播罵我吃人血饅頭，我沒理。

可我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讓我“交出秘方當(dāng)賠償”的，是吃了我三個月免費湯的王大哥。

他說，我老婆吃了你的飯，萬一有事你賠得起嗎？

那一刻，我笑了。

我當(dāng)著百萬人的面，掄起鐵錘砸了我的攤子，也砸了我堅守一輩子的規(guī)矩。

“這湯，我不賣了。”

可就在全網(wǎng)罵我“黑心老太婆畏罪潛逃”時，一輛紅旗車停在我面前，車上走下來的人，讓整個直播間都黑屏了。

......

“家人們，這就是2025年最新款智商稅！5元抗癌餐，笑不活了！”

一個又尖又亮的聲音像鋼針一樣，扎破了省腫瘤醫(yī)院門口沉悶的空氣。

我正低頭打包飯菜，手里的木勺頓了一下，一滴清湯漾出，落在手背上，溫?zé)帷?/p>

一抬頭，一個妝容精致到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姑娘，正舉著手機對著我的餐車。

她叫張琪，一個附近小有名氣的網(wǎng)紅，今天這身香奈兒風(fēng)格的粗花呢套裝，讓她像一只誤入灰色鴿群的艷麗鸚鵡。

我沒理她，把打包好的飯盒遞給面前頭發(fā)花白的王大哥。

又特意從保溫桶里舀了一勺湯，這湯清澈見底，只飄著幾粒枸杞，卻散發(fā)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干凈的藥香。

“今天這‘安神飲’加了點麥冬，潤肺，讓你愛人睡前喝，能睡個好覺?！?/p>

這湯方，是我當(dāng)年在后廚，為一位咳疾纏身的老首長琢磨出來的。

光是吊湯的幾味輔料，就遠不止五塊錢。

“哎，謝謝陳姨！您就是活菩薩！”

王大哥感激地接過飯盒，小心翼翼地護在懷里，生怕灑出來一滴。

他剛要走，就被張琪一把攔住。

“大叔，別走??！你就是被這種人騙了還幫著數(shù)錢的典型！”

張琪的手機鏡頭在我倆之間來回掃，她像是找到了絕佳的直播素材，興奮得聲音都高了八度：

“家人們都看看，就這幾根水煮菜葉子，一碗聞著就一股中藥味的‘刷鍋水’，就敢叫抗癌餐？”

“阿姨，您這是拿病人的命在開玩笑，在吃人血饅頭??！”

“人血饅頭”四個字，淬了毒。

隊伍里幾個原本在排隊的家屬，眼神瞬間變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懷疑、警惕和一絲被欺騙后的憤怒。

這個社會，好心太容易被當(dāng)成驢肝肺。

我捏著那把用了三十年的黃花梨木勺，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心里那股被師父壓了半輩子的火氣，“蹭”地一下就頂?shù)搅颂祆`蓋。

“姑娘，”我壓著火，聲音卻很穩(wěn)，“鏡頭可以騙人，嘴巴可以騙人，但病人的身體，騙不了人?！?/p>

“我這飯，我這湯，干不干凈，吃了三個月的人，最清楚?！?/p>

王大哥也急了，把飯盒死死護在懷里，替我說話：

“是?。￡愐踢@飯是救命飯！我老婆化療吐得吃不下東西，就喝得下陳姨的湯！喝了身上都有勁兒了！”

張琪“嗤”地笑了一聲，鏡頭對準(zhǔn)王大哥，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憐憫：

“大叔，你醒醒吧！這種三無小攤，用的什么油？地溝油！用的什么菜？菜市場的爛菜葉子！吃出問題，誰負責(zé)？”

她的話像一把鉤子，精準(zhǔn)地勾住了每個人心里最深的那點恐懼。

“你們知道我今天給我媽帶的什么嗎？”

她說著，從助理手里接過一個精致的保溫袋，從里面拿出一份包裝精美的盒子。

“這是市中心那家最貴的有機餐廳訂的‘生命能量餐’，一份588?？纯催@波士頓龍蝦，看看這有機藜麥，這才是病人該吃的！”

她把那份588的套餐懟到鏡頭前，又輕蔑地掃了一眼我餐車?yán)飿闼氐牟松?/p>

這種對比，是誅心。

人群徹底騷動起來。

剛才還對我笑呵呵的幾個人，現(xiàn)在看我的眼神，徹底變成了審視和厭惡。

有個年輕姑娘，悄悄把已經(jīng)掏出來的五塊錢又塞回了口袋。

我氣得胸口發(fā)悶，但多年養(yǎng)成的規(guī)矩讓我沒有破口大罵。

我只是彎下腰，從餐車底下的小柜子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單據(jù)。

我“啪”的一聲，把單據(jù)甩在臺面上，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凌晨三點，一級批發(fā)市場有機蔬菜的采購單，帶質(zhì)檢鋼印。”

“金龍魚系列，特級非轉(zhuǎn)基因食用油的進貨單，有防偽碼。”

“還有我本人，”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本本，翻開，亮在鏡頭前，“國家特一級廚師資格證。編號：001。當(dāng)年全國第一批，一共就發(fā)了十本?！?/p>

我這身手藝，是從釣魚臺國賓館的后廚里練出來的，伺候過外賓，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干凈和規(guī)矩！

張琪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大概沒想到一個賣盒飯的老太太能拿出這些東西，尤其是那本紅得發(fā)黑的證書，透著一股讓她心慌的年代感。

直播間的彈幕有片刻的停滯。

但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嘴巴撇得更高了，陰陽怪氣地拉長了調(diào)子：

“哎喲喂，誰知道這些是真是假??？證件也能造假嘛。反正我是不敢吃，為了我媽的健康，多花點錢怎么了？”

說完，她扭頭就走，留給我一個勝利者的背影，仿佛剛才的窘迫從未發(fā)生。

我看著她腳上那雙至少五位數(shù)的限量款球鞋，踩過醫(yī)院門口油膩的地面，心里一片冰涼。

我知道，這事兒，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