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時，沈清嬋才回到房間。

她剛進門便雙腿一軟，重重跌在地上，膝蓋處傳來火燒火燎的疼。

抬手一摸，兩側(cè)膝蓋早已腫得老高，皮肉滲血，狼狽不堪。

春桃急忙跑過來扶起她，轉(zhuǎn)身端來備好的傷藥和溫水。

蹲下身時，指尖觸到沈清嬋膝蓋上的傷口，忍不住紅了眼。

“小姐，你為什么要這么卑微地忍著？霍啟年他根本不值得你這樣......”

沈清嬋聽著春桃的話，愣了一瞬。

現(xiàn)實世界里丈夫溫和的笑臉、兒子奶聲奶氣喊“媽媽”的模樣在眼前浮現(xiàn)。

她搖了搖頭，聲音沙啞：

“你不懂?！?/p>

話音剛落，房門突然被推開，霍啟年頎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他目光掃過沈清嬋紅腫滲血的膝蓋時，眸底沒有半分憐惜，反而冷笑：

“沈清嬋，你可真是賤得很。不管怎么折騰，都還賴在這里不肯走?！?/p>

“果然是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好狗?！?/p>

沈清嬋低頭，沒有說話。

霍啟年見她依舊這么卑微，輕哼一聲，一張請?zhí)釉谒_邊。

“收拾干凈點，晚上陪我去參加晚宴?！?/p>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沈清嬋垂眸看著腳邊的請?zhí)?，忍著膝蓋的劇痛，彎腰拾起。

她找來件長袖禮裙，遮住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

出門時，霍啟年的車已在門口等候。

剛拉開車門，便見方墨芝穿著一身艷紅的禮裙坐在副駕駛，妝容精致，笑意溫婉。

見她上來，方墨芝像是受驚般微微一顫，手忙腳亂地就要起身：

“啟年，清嬋姐來了，我還是去后面坐吧，不然顯得我太不懂規(guī)矩了?！?/p>

霍啟年卻抬手按住她的肩，目光掠過沈清嬋蒼白的臉，語氣里帶著是漫不經(jīng)心的嘲諷：

“坐著別動，不必管她?！?/p>

沈清嬋指尖蜷縮了下，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繞到車后座，坐了進去。

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她聽見前座傳來霍啟年的冷笑：

“沈清嬋啊沈清嬋，你真是一條好狗。”

沈清嬋斂眸，一路無言。

車停在宴會廳門口時，霍啟年小心翼翼地扶著方墨芝下來，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呵護易碎珍寶。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后座的沈清嬋，徑直擁著方墨芝，走進那燈火輝煌的大廳。

沈清嬋獨自推開車門，忍著膝蓋的劇痛，緩緩跟了上去。

廳內(nèi)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她跟在霍啟年身后，像個不起眼的影子。

路過的名流們竊竊私語的聲音，飄進她耳中。

“那不是霍先生的太太嗎？怎么跟個仆人似的跟在后面？”

“聽說霍先生早就不待見她了，滿心滿眼都是身邊那位方小姐，你看她這樣子，跟條搖尾乞憐的狗有什么區(qū)別？”

“嘖嘖，好好的豪門太太做成這樣，真是可憐又可笑?！?/p>

那些話語像針一樣扎進沈清嬋的心里，她攥緊裙擺，在心里告訴自己。

還有四天，就可以永遠離開了。

廳內(nèi)人實在太多，不過片刻，霍啟年的身影便淹沒在人群中，徹底跟丟了。

沈清嬋站在原地，四周是陌生的面孔和喧囂的談笑。

她像個誤入繁華世界的局外人，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突然湊了過來，語氣輕佻：

“這位小姐看著面生，陪哥哥喝一杯？”

“放開我！”

沈清嬋猛地掙扎，可她本就體力不支，根本掙不開男人的鉗制。

男人的手順著她的胳膊往上滑，帶著令人作嘔的觸感，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

慌亂之中，她幾乎是本能地朝著人群深處呼喊：

“霍啟年！霍啟年救我！”

霍啟年腳步一頓，循著聲音望過來。

可就在他即將邁步的瞬間，不遠處突然傳來方墨芝帶著哭腔的呼救：

“啟年！救命！這里有壞人！”

沈清嬋的心猛地一沉，她眼睜睜看著霍啟年眼中的猶豫消散，腳步?jīng)Q然地轉(zhuǎn)向方墨芝的方向，連一個余光都未曾留給她。

他快步?jīng)_過去，將糾纏著方墨芝的兩個小混混踹開。

“墨芝，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里？”

霍啟年小心翼翼地將方墨芝護在懷里，聲音是沈清嬋從未聽過的慌張。

方墨芝埋在他肩頭，哭得梨花帶雨：

“啟年，我好怕......幸好你來了?！?/p>

霍啟年便打橫抱起方墨芝，快步離開。

背影決絕，徹底消失在人群盡頭。

那道背影像一把鋒利的刀，徹底斬斷了沈清嬋心底最后一絲希冀。

她僵在原地，心如死灰。

醉酒男人笑得愈發(fā)猙獰：

“原來霍先生根本不在乎你？那我可就不客氣了?！?/p>

不等沈清嬋反應(yīng)，男人便強行將她拖拽到往宴會廳偏僻的角落，一間漆黑的雜物間。

隨著門被關(guān)上，男人開始粗暴地撕扯著沈清嬋的禮裙。

沈清嬋想呼救，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一般，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眼見男人就要撲身上前，她指尖胡亂摸索，忽然觸到角落堆放的花瓶。

只聽“砰”的一聲！

花瓶朝著男人后腦勺，狠狠砸下！

男人悶哼一聲栽倒在地，沒了動靜。

沈清緩緩站起，踉蹌著撞開雜物間的門。

宴會廳早已散場。

她一路跌跌撞撞回到霍家。

還未推開門，屋內(nèi)傳來的曖昧聲，便像針一般扎進耳膜。

方墨嬌柔的聲音傳來，帶著刻意的試探：

“啟年，方才在宴會上，我好像隱約聽到清嬋姐的呼救聲了......你當時沒去看看，就不怕她心里委屈嗎？”

屋內(nèi)的動靜頓了頓。

良久，霍啟年的聲音響起，漫不經(jīng)心：

“放心吧，不管遇到什么，沈清嬋最后都會像條認家的狗一樣，乖乖回到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