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張羅婚事。

暗地里，卻讓貼身丫鬟翠兒將我當年的嫁妝單子、所有銀錢往來賬目，一一清點，悄悄運出府去。

“殿下，您這是何苦……”

翠兒看著我，眼圈泛紅。

“您何等尊貴身份，竟受這種折辱？”

“傻丫頭，”我笑著撫了撫她的頭發(fā)，“只有讓刀插得更深，人才會長記性?！?/p>

我雖不在乎這點銀錢，但也絕不留給他們。

這場婚事，我用的全是頂好的料子：

江南云錦、宮中金匠打造的首飾、東海鮑魚、北地鹿茸……

賬目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采買時，遇上市井熟識的百姓，難免聽到閑言碎語。

“喲，夫人竟親自操辦平妻婚事？真是‘大度’??！”

“生不出孩子，就是沒底氣，被妾室騎到頭上，也只能忍氣吞聲嘍?！?/p>

我充耳不聞，只挑最貴的買。

翠兒看著賬單，心疼得直抹淚：“殿下，夠了，這得花多少??！”

“不夠?！蔽艺Z氣平淡。

“還得再添些，務(wù)必讓這場婚事，空前絕后?！?/p>

回到府中，我將采購單子遞給老夫人過目。

她看著上面天文數(shù)字般的花費，先是驚愕。

隨即臉上難得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嗯，還算你識大體，知道維護書禮和謝府的顏面?！?/p>

她滿意地點點頭，又想起什么，吩咐道，“我每日要用的參湯別忘了，就要上次那種千年老參?！?/p>

事到如今，她仍然覺得一切都理所應(yīng)當。

不知道她到時候看見賬單，這口參湯吊著的氣還能不能撐住。

“已經(jīng)特意為備下了最好的，明日就給您送去燉湯?！?/p>

“這還差不多?！崩戏蛉藦氐诐M意了。

我回到院子門口，便聽見屋內(nèi)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響。

推開門只見謝書禮衣衫不整地從榻上起身。

云香斜倚著，投來挑釁的目光。

屋內(nèi)彌漫著甜膩的香氣，混雜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我掃視一圈，目光落在凌亂的床榻上。

“來人?！蔽衣曇羝届o，“把這床抬出去，燒了?！?/p>

兩個粗使婆子應(yīng)聲而入，利落地開始搬動床榻。

謝書禮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林婉月，你鬧什么？”

我淡淡抽回手，“我聞不慣自己院子里有味兒?！?/p>

他眼底涌上怒意，我卻不急不緩地開口截斷：

“婚事已按禮制備妥，吉時的流程也安排妥當?！?/p>

謝書禮到嘴邊的斥責(zé)被生生堵了回去，他面色變了變，最終只是一句。

“罷了，你心中有數(shù)就好?！?/p>

他轉(zhuǎn)身欲走，卻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腳步。

語氣緩和了幾分：

“對了，婚儀之前還有件要緊事?！?/p>

“李閣老六十壽辰，賀禮須得格外厚重體面，你備好萬兩現(xiàn)銀，我明日讓管家來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