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過身，目光最終落在顏悅血紅的臉上，眼中沒有任何波動。

“廠里打電話給穆馨，說名額還是你的，她因為不能去京市，已經(jīng)哭了一分鐘了?！?/p>

說完他伸出手，粗暴地拽住她鮮血淋漓的手腕，用力一拉。

“你現(xiàn)在就去廠里，告訴他們，你自愿放棄?！?/p>

此刻，穆馨內(nèi)心覺得荒謬至極，卻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快死了，他關(guān)心的，卻是另一個女人僅僅哭了一分鐘。

要她拖著這破碎的身軀，去成全別人的夢想。

“厲衛(wèi)刑......”她聲音輕得像嘆息：“你不愛我，可以跟我離婚，你愿意為她放棄一切，但別拉上我陪葬?！?/p>

一滴淚順著她的眼眶滑落，可她的臉上卻只看得見心死和漠然。

厲衛(wèi)刑身形微頓，似乎有一瞬的遲疑。

然而，穆馨捂著臉“哇”地一聲，哭得更加凄厲可憐。

他立刻俯身，心疼地一遍遍吻去她的淚水：“別哭了，乖，眼睛哭腫了我心疼，痛不痛??？”

“去不了京市，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穆馨一邊哭，一邊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

終于，他像是了下定了決心，緩緩起身，竟一把扯掉顏悅傷口上勉強止血的紗布。

鮮血瞬間洶涌而出。

他看著她迅速灰白的唇色，冰冷警告：“顏悅，你想去京市，我允許你明年再去，前提是，你得活到那個時候?！?/p>

血色迅速從顏悅臉上褪去。

比身體更痛的，是那顆被徹底踐踏成泥的心。

“好......我去。”

她強撐著想要坐起，卻因無力而重重跌下病床。

一旁的醫(yī)生想上前攙扶，被她倔強地推開。

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執(zhí)著地朝著角落的輪椅爬去。

這六年來，追隨他的路，是她一個人走過來的。

如今與他的陌路，她爬，也要自己爬完。

病房里，氣氛詭異。

厲衛(wèi)刑看著她艱難蠕動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與不忍。

可當目光觸及穆馨臉頰的淚痕時，那絲不忍便瞬間消散，只剩下冰冷的決絕。

顏悅艱難地爬上輪椅，用尚能活動的手臂，一點一點推著輪子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工廠大門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里。

廠長正巧在門口，見到她這幅模樣，嚇得快步?jīng)_來。

“顏悅，你這，你這又是怎么了？怎么比上次還嚴重？”

她氣息微弱，一字一喘：“廠......廠長......我自愿......放棄名額?！?/p>

厲衛(wèi)刑，我和你，也徹底結(jié)束了。

話音落下，不遠處的厲衛(wèi)刑終于徹底松了口氣，上前扶住她的輪椅。

“早這樣不就好了，我送你去軍區(qū)醫(yī)院。”

“顏悅......顏悅？”

輪椅上的人沒有回應(yīng)。

身下蜿蜒的血跡，早已在地上匯成一灘觸目驚心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