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見到他，立刻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迎了上去。

“陛下，您可要為朔兒做主??！您瞧瞧，白妃竟然用鎖鏈鎖著朔兒，這孩子才多大，她怎么下得去這個手！”

裴淵的目光掃過朔兒手腕上的紅痕，又落在我慘白的臉上。

我看著他，眼里帶著一絲乞求。

我希望他能為我說一句話，哪怕只是一句。

然而，他只是皺了皺眉，看向我的眼神里，沒有絲毫溫度。

“皇后說得對。”

他緩緩開口。

“白妃出身北境，不懂宮中規(guī)矩，教子無方，確有失德?！?/p>

“即日起，禁足于長樂宮一月，閉門思過?！?/p>

我的世界，轟然倒塌。

他不僅不為我辯解，反而認同了皇后的話。

我看著他冷漠的側(cè)臉，看著他轉(zhuǎn)身安撫皇后，心中最后一點微弱的期望，徹底化為了冰冷的灰燼。

我被兩個太監(jiān)“請”回了寢宮，殿門被貼上了封條。

禁足期間，我每天只能透過小小的窗欞，看著外面。

我看見朔兒在院子里練習(xí)弓箭。

他的眼力好得驚人，總能射中百步之外的柳葉。

他的臂力也遠超同齡的孩子，拉開那張成人用的硬弓，毫不費力。

這些異于常人的天賦，在別人看來或許是天資聰穎。

可在我眼里，卻是一陣又一陣的恐懼。

那不是天賦。

那是詛咒的證明。

一個月的禁足期滿，我像只被放出籠子的鳥，卻絲毫感覺不到自由。

因為宮里要舉行秋獵了。

按祖制，凡年滿六歲的皇子，都必須參加。

朔兒今年，正好六歲。

我心中警鈴大作。

獵場上人多眼雜，刀劍無眼，萬一朔兒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被什么血腥味刺激到……

我不敢想下去。

出發(fā)前一晚，我拉著朔兒的手，千叮萬囑。

“朔兒，記住，明天到了獵場，你就跟在母妃身邊，哪里都不要去?！?/p>

“看到獵物，不要沖動，就算箭矢從你眼前飛過，你也要裝作害怕，知道嗎？”

“一定要藏拙，千萬不能顯露出你……你的力氣和眼力?！?/p>

朔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聲問：“母妃，為什么？阿爹說，我們裴家的男兒，要做最勇猛的獵手?！?/p>

我摸著他的頭，心酸得說不出話。

我該怎么告訴他，因為你不是普通的裴家男兒，你是……一個怪物。

“聽母妃的，沒錯?！蔽抑荒苓@樣說。

秋獵場設(shè)在京郊的皇家圍場，旌旗招展，人聲鼎沸。

我?guī)е穬?，坐在觀禮臺上，手心全是冷汗。

裴淵高坐于主位，一身勁裝，英姿勃發(fā)，卻一眼都未曾看過我們母子。

他旁邊，是笑靨如花的皇后沈清月。

狩獵開始，號角聲響徹山林。

王公貴族們策馬奔騰，追逐著獵物，場面一度十分熱烈。

我緊緊攥著朔兒的手，只盼著這場該死的秋獵早點結(jié)束。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

不知是誰驚動了一頭成年的野豬，那畜生發(fā)了瘋似的，嘶吼著，竟直直沖向了觀禮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