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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內(nèi),江潮睜眼看向天花板。
“你醒了。”她側(cè)眼望去,周愈聲眼底復(fù)雜:“你到底得了什么???”
什么病能讓人這么大口吐血?
她臉色白到透明,醫(yī)生進(jìn)來:“江小姐,胃癌晚期是無法逆轉(zhuǎn)的,最好您還是多和家人相處。”
言下之意是勸她出院。
男人正低頭回完許媛媛的消息,漫不經(jīng)心問道:“醫(yī)生剛說什么?”
江潮搖了搖頭:“沒什么?!?/p>
他聽不聽到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反正自己是要死的人了。
手機(jī)響起,江潮接起電話:“阿潮哦,歲歲被個叫許什么的女人接走了?!?/p>
江潮握緊手機(jī),她拜托鄰居阿嬸照顧歲歲,怎么會被許媛媛接走?
周愈聲起身:“媛媛善良,見你女兒沒人照顧接到家里了,你最好知恩圖報。”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去。
江潮不顧護(hù)士勸阻拔了針管,去了周家。
她根本不敢想,女兒在許媛媛手底下會被怎樣折磨。
剛一進(jìn)門,她瞬間血液倒流。
歲歲正跪著給許媛媛洗腳,稚嫩的小手燙起了水泡。
見她來,許媛媛挑眉:“看樣子你病得不重嘛,我接你閨女來好好調(diào)教,畢竟保姆的孩子也得有保姆的樣子?!?/p>
江潮赤紅著眼,沖上去猛地給了她一巴掌:“你害我就算了,還害我女兒!”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許媛媛氣極反笑,狠戾地附耳對她開口:“你有這個本事嗎?當(dāng)年我給你找的野男人舒服嗎,哈哈哈!”
她的耳邊嗡嗡作響,胸口像被人狠狠捏住,幾乎無法呼吸。
“如果你不離婚,我怎么能回國和阿聲在一起呢?還得多謝你了。”
果然,是許媛媛害了自己。
江潮臉色鐵青,眼底暴怒淹沒理智,將她拽到樓梯口:“我恨不得殺了你!”
她害得自己失去阿聲,害得歲歲被認(rèn)定是野種......
眼見她愈發(fā)激動,許媛媛眸底閃過絲暗光。
“江潮,你他媽在干什么!”
呵斥聲自樓下傳來,江潮怔怔望去,周愈聲正神色緊張地望向許媛媛。
而下一秒——
女人從樓梯上滾落了下來,頓時頭破血流。
男人飛奔過來,緊張地將女人摟入懷中。
許媛媛慘白著臉,斷斷續(xù)續(xù)道:“不要怪潮潮,她只是太苦了......”
江潮喉間一哽,她沒有推許媛媛......她看向男人:“阿聲,當(dāng)年是她找了野男人陷害我,一切的事都跟她有關(guān)!”
“求你信我一次!”江潮顫著嗓音,祈求地看著他。
只一次,他信她這一會,她一定會找到證據(jù)。
周愈聲眼神冷到淬了冰,將許媛媛送上救護(hù)車后,一步步逼近她:“我就是從前太信你,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歲歲跑過來,拽住他哭泣:“不要傷害媽媽,是阿姨自己滾下來的?!?/p>
男人一腳踹開小女孩,力度之大,歲歲撞到茶幾上又重重落在地上。
她緊閉著眼,小手垂在一側(cè)昏迷了過去。
“從前只是離婚,真是太便宜你了?!?/p>
江潮想撲向女兒,可周愈聲狠戾地將她抵在欄桿處,咬牙切齒:“你該死。”
他重重一推。
女人直直從高空墜落,重?fù)袈晣橈w窗外的鳥雀。
不是滾落,而是直接高空推了下去。
江潮只覺身體傳來四分五裂的劇痛,血液迅速從口鼻中流出,連帶著最后一點意識也在流逝。
她要死了嗎?
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想摸摸女兒,可終究是夠不到。
眼前那么藍(lán)的天,還有她好不容易搶到的遺照套餐,歲歲長大后的模樣......
那么多遺憾,可惜她都看不到了。
眼皮太重了,江潮緩緩閉上了眼。
周愈聲,如有下輩子,愿我們再也不見。
醫(yī)院內(nèi),周愈聲蹙眉,心口被突然針?biāo)频某橥础?/p>
護(hù)士給許媛媛包扎好腿,女人看向他:“阿聲,沒事吧?要不要休息,你都陪我一夜了。”
他搖搖頭,有些恍惚地看了眼病房的窗外。
二樓,他把她推了下去。
應(yīng)當(dāng)只是受傷吧,不過是兩層樓的高度。
可她留了好多血......
心口莫名的焦灼感愈發(fā)明顯,周愈聲起身要走,頓了一下安撫道:“我馬上回來?!?/p>
“阿聲!”見他頭也不回離開,許媛媛眼底厲色一閃而過。
回到別墅,地上的鮮血已經(jīng)被擦干。
保姆彎腰遞來部手機(jī):“先生,這是江小姐的手機(jī)?!?/p>
周愈聲喘著粗氣接過:“她人呢?”
“被一位男士抱走了,還有她的女兒?!?/p>
周愈聲心里石頭落地,低哼一聲:“倒是野男人不少?!?/p>
他垂眼看向手機(jī),忍不住翻看起來,里面大多是歲歲的照片。
兩人一起賣燒餅、送外賣,下雨天發(fā)傳單,但那么苦,女孩笑得始終燦爛。
他看著女孩肖似他的眉眼,指尖顫著摸去,又重重關(guān)了手機(jī)。
不可能,這是江潮和別人生的野種,不是他的女兒。
絕對不是。
一天天過去,他等著江潮來賠罪。
可女人始終沒來。
他心頭的不安愈發(fā)擴(kuò)大,直到某天他接到一個電話:“江女士,您預(yù)約的19.9遺照再不怕可就過期了哈。要我說您都胃癌晚期了,就別省錢了!”
什么?胃癌晚期。
周愈聲喉結(jié)滾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忽而想起那天他追問醫(yī)生說的話,可她說——不重要。
什么不重要,是病不重要,還是她覺得自己不重要?
他踉蹌起身去往醫(yī)院。
癌癥晚期,他把她推了下去流了那么多血,他不敢想。
等他到了急診處,癲狂地攔人問:“前幾天有沒有個叫江潮的病人送來?”
一個小護(hù)士立刻拍手:“有!那女的可慘了,癌癥晚期了還大失血,嘖嘖?!?/p>
周愈聲呼吸一停,不詳?shù)念A(yù)感掠過心頭,顫不成聲:“她人呢?”
小護(hù)士擺手:“人早在來的路上就沒了,也沒錢下葬,還是我們捐款給她湊了個最便宜的火葬套餐?!?/p>
“真慘吶?!?/p>
他的腦海里嗡地一聲炸開,徹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