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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只是一眼,陸兆言的神情不自覺變得柔和,整個人透出幾分沈瑜從未見過的溫柔。
沈瑜自嘲地笑了笑,無力地垂下了頭。
像陸兆言這樣冷漠如山的男人,竟然會因為一個電話而動容。
真是......諷刺至極。
電話那邊傳來林清言溫軟又帶著一絲驚惶的嗓音:“阿言,你能來接我嗎?念念高燒不退,我有點害怕......”
陸兆言聞言,臉上浮現(xiàn)出肉眼可見的緊張。
“別怕,你在家等我,我馬上過去。”
電話掛斷,陸兆言停了車,看向沈瑜,語氣不容置疑:“下車?!?/p>
沈瑜一愣。
“什么?”
“我讓你下車!”
沈瑜看了一眼車窗外的荒蕪景象。
“你要讓我在這種地方下車?”
陸兆言煩躁地扯了扯領(lǐng)帶:“你又在鬧什么?自己打車回別墅去,別再有其他不該有的想法。要是今天我回去看不見你,給你母親開刀的那位醫(yī)生,就不會再來了。”
沈瑜的內(nèi)心泛起刺痛。
她最愛的男人,此刻要為了另一個女人,在荒郊野嶺將她像垃圾一樣丟下。
甚至,還用她母親的性命來威脅她......
沈瑜忽然笑了,隨后一言不發(fā),猛地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跑車發(fā)出一聲急促的轟鳴,卷起一陣塵土,毫不留戀地從她身邊呼嘯而去。
沈瑜站在路邊,任由帶著涼意的風(fēng)吹亂她的長發(fā)。
她從大衣口袋里摸出那枚曾經(jīng)視若珍寶的鉆戒。
閃閃發(fā)亮的鉆石,此刻,怎么看都有一層洗不掉的污穢。
沈瑜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將它朝遠處的草叢扔了出去。
陸兆言,從今以后,我與你,再無瓜葛。
她將手機從包里拿出來,看著屏幕上仍在計時的錄音界面,按下了保存鍵。
從陸兆言踏入工作室的那一刻起,他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件事,都成了她協(xié)議離婚的助力。
......
沈瑜一個人默默沿著路沿走著,不禁懊惱,當(dāng)初怎么會瞎了眼愛上陸兆言,落得個如今無依無靠的下場,甚至沒有一個可以開車接她的朋友。
天色逐漸被夜色籠罩,她眼前仍是一望無際的道路。
忽然,一束沉穩(wěn)而不刺眼的光從身后照來,一輛通體漆黑的邁巴赫,悄無聲息地在她身側(cè)停下。
沈瑜雖精疲力盡,也還是警惕。
后座的車窗緩緩降下,她正正對上一雙幽暗深沉的眸子。
那人盯著她看了半晌,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陸兆言還真是毫不在意你,就這么把你丟在這種地方?”
車窗完全降下,露出一張英俊得極具攻擊性的臉,眼眸狹長,目光慵懶中透著銳利,通身的氣勢比這輛頂級豪車更奪目。
沈瑜在原地站定,眸子閃過一縷微光,這人她可太認(rèn)識了。
陸氏是一個經(jīng)久不衰的家族集團,但因為預(yù)備繼承人眾多,所以內(nèi)部競爭激烈殘酷。
陸兆言,是其中一個拼命想往上爬的競爭者。
而眼前這個男人,陸瑾,是陸家最有潛力的繼承人之一。
此人手段狠辣,行事果決,就算是陸兆言這樣囂張跋扈的人,提到他時也有些許忌憚。
當(dāng)年她和陸兆言的婚事,家族中反對力量最大的,便是陸瑾。
“陸......先生?!鄙蜩ら_口,聲音有些沙啞。
陸瑾的眸子里黑沉沉一片,透著沈瑜看不懂的情緒,輕笑一聲,推開了另一側(cè)的車門:“上車。”
沈瑜沉默兩秒,尷尬地點了點頭,拍去身上的塵土,猶豫片刻坐了進去。
車內(nèi)溫暖的空氣和高級皮革的味道,將她從剛才的屈辱中暫時剝離。
陸瑾細(xì)細(xì)打量著她,眉頭輕輕皺起?!霸趺椿厥??”
沈瑜沉默了幾秒:“他接了個林清言的電話?!?/p>
“呵?!标戣l(fā)出一聲輕嗤,顯然對他們之間的破事了如指掌。
“挑男人的眼光不行啊,沈瑜?!?/p>
沈瑜牽強地扯了扯嘴角,這一點,她無法否認(rèn)。
“我們已經(jīng)要離婚了?!?/p>
陸瑾不再逗她,身體微微前傾,那雙深邃的眼眸鎖住她:“認(rèn)真的?”
沈瑜像是下定什么決心般:“如果他不同意,我會起訴?!?/p>
陸瑾懶洋洋地支著腦袋,眼底卻藏著一絲認(rèn)真。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p>
沈瑜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鼓起勇氣:“陸先生,我想要你們陸氏集團下,瑞克醫(yī)生的聯(lián)系方式?!?/p>
陸瑾直接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用流利的德語飛快地交代了幾句。
掛斷后,他才不甚在意地對已經(jīng)呆住的沈瑜說:“瑞克醫(yī)生團隊周一會到京市,今天先將你母親轉(zhuǎn)到陸氏醫(yī)院?!?/p>
這種對陸兆言來說需要拿來當(dāng)做籌碼的事情,在他這里,不過是一個電話。
“幫你,我有什么好處?”陸瑾突然靠近,二人之間的距離猛地縮短。
沈瑜呼吸一滯,不禁恍惚。
話還沒說完,陸瑾就擺了擺手,坐回原位,唇角笑意加深:“算了,我?guī)湍悖皇且驗槲铱床粦T陸兆言。”
沈瑜無言,心中明白,這是欠了陸瑾一個天大的人情。
車子平穩(wěn)地駛?cè)腙懻籽缘膭e墅,此時別墅里空無一人。
沈瑜飛快地從書房找出那份早已準(zhǔn)備好的離婚協(xié)議,簽上自己的名字,擺在客廳最顯眼的桌子上。
隨后,她上樓,將屬于自己的東西打包。
離開之時,她看著手里小小的行李箱,才驚覺,這么多年的婚姻,原來真正屬于她的東西,竟然如此之少。
她的離開,甚至沒讓這間屋子失去一絲色彩。
她自嘲地笑了笑,決然轉(zhuǎn)身。
她將早就想好的話語編輯成短信發(fā)給陸兆言,毫不猶豫地拉黑刪除所有聯(lián)系方式,然后重新坐上陸瑾的邁巴赫。
陸瑾看著她一言不發(fā)地望著窗外發(fā)呆,不滿地嘖了一聲:“怎么,舍不得?陸兆言就那么好,值得你為他放棄自己的事業(yè)?”
沈瑜懵了一瞬,他怎么會知道......
她自問是個敏感的人,可此刻陸瑾的情緒,卻讓她完全猜不透。
她的手悄然抖了抖,隨后自然開口:“沒有,只是在為以前的自己感到不值。”
陸瑾輕笑一聲,那笑容晃得沈瑜有些失神。
“知道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