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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是五年前的冬季。
那時,我剛剛放大二寒假準備回來過個好年,可剛進院子,就發(fā)現(xiàn)一堆人正團團圍著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更是鼻青臉腫,顯然是被人圍毆了一頓。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我的雙手就被人死死架著。
「你小子就是秦路德的兒子是吧?」
「現(xiàn)在就簽字畫押,你爹公司破產(chǎn)還不上的錢,之后就由你來償還!」
我當時因為事發(fā)突然沒反應過來,一時大腦宕機愣在原地。
絲毫沒有注意到,父親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一口應下的失望。
他只是一個眼神示意,寒冬臘月,那些要債的就將我的外套扒掉,只給我身上留下單薄的半袖短褲。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我的身上就已經(jīng)掛滿了冰霜。
眼看我快要昏迷,要債的才在我父親的示意下,解開我拴在水管上的繩索,用力一拽,拖著我凍僵的身體進了屋里。
剛一進屋,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我身上。
「秦嶼,怎么樣,現(xiàn)在想通了嗎?」
「要不要替你父親償還債務?」
我來不及多想,為了父母的安危,急忙點頭答應。
簽字時,我凍瘡潰爛后涌出的膿水,正散發(fā)著一股撲鼻的惡臭。
那一刻,我就像是馬戲團里被萬人圍觀的小丑,一舉一動都顯得那么滑稽不堪。
屈辱,就像是一條條蛆蟲般啃食著我每一寸肌膚。
可即使如此,那時父親依舊不滿意我的表現(xiàn),依舊要考驗我對他們老倆的孝心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他只是比劃了一下手勢,要債的就直接揪住了我的頭發(fā),惡狠狠地威脅道:
「你們秦家欠了三百萬,這大冷天的,總不能讓我們哥幾個白跑一趟吧?」
「不拿出十萬塊跑腿費來,我很難跟我們這些兄弟交代啊?!?/p>
聞言,母親當時第一個沖出來,抱住對方的大腿一個勁兒哀求:
「大人,我們現(xiàn)在剛破產(chǎn),賬戶里真的一分錢都不剩了!」
「求求你再給我們一些時間,讓我們做什么都行!」
可對方卻只是冷笑一聲,隨后掏出一把鈔票扔在屋外:
「好啊,那你現(xiàn)在就跪下當狗爬,把這些錢都給撿回來。」
「把哥幾個逗笑了,今天就放過你們?!?/p>
那時,我救母心切,急忙開口讓我來承擔這一切。
我不得不放下自己的一身傲骨,看著屋外一張張大鈔散落在地上,我跪下剛要伸手去撿,要債的卻在父親的指示下,突然冷笑一聲,將桌上滾燙的海鮮粥直接倒在了地上。
沒反應過來的我,兩只手頓時被燙出了四五個水泡。
母親的眼里赫然閃過一絲驚愕,可很快,她的眼神便恢復如常。
黏糊糊的粥水附著在水泡上,混合著凍瘡里流出的膿水,不時傳來一陣鉆心的痛,疼的我直打哆嗦。
即使如此,我也沒有停下動作,小心翼翼地將每一張紙幣上的熱粥擦掉收進兜里。
周圍人更是紛紛露出鄙夷的神情,朝我吐來唾沫。
「嘔!窮瘋了是吧?命都不要了還撿錢!」
「人家都愿意當狗撿東西,還有什么是他這種人做不出來的。」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父親卻對我的舉動愈發(fā)滿意。
那一天晚上,我捂著燙傷的雙手上著藥,以為噩夢終于過去。
卻沒有注意到父親眼里依舊沒有散去的懷疑。
回神,我搖搖頭,不愿再去想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只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再次回到這里,竟是以這樣的方式。
一旁,父親看我望著大別墅出神,還以為我又在貪圖享樂,立馬惡狠狠警告道:
「你的考驗還沒通過,別以為讓你回來你就心存僥幸?!?/p>
「我還有事要和客戶商量?!?/p>
「至于你,就在門口跪著,跪到你母親滿意了你再進去!」
不等我開口,身后的保鏢輕車熟路往我膝蓋窩踹,腿一軟直直跪在結(jié)冰的地面上,壓碎了一地的冰。
而父親則頭也不回地朝著屋內(nèi)走去。
「秦總,聽說您的寶貝兒子今天也回來了?」
我蹲在屋外,聽著屋里的議論聲,心中一顫,趕忙將臉別過去,生怕被人認出我,看出我如今的窘迫。
寒冬臘月,我身上卻只有單薄的一件秋衣,身上早已掛滿了冰霜。
而屋內(nèi),男男女女正圍著火爐,紙醉金迷。
他們聚在這里,只為了取悅一個人。
我的父親,秦路德。
他大概是上一代人眼里的商業(yè)傳奇。
即使沒有上過學沒什么文化,他還是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公司,縱使幾次都瀕臨債務危機,他也不過用了幾年的時間便東山再起,成為市里首屈一指的企業(yè)家。
而我二十好幾的年齡,如今卻一事無成,還得了癌癥命不久矣。
甚至還像一條看門狗一樣被迫跪在門外毫無尊嚴。
屋內(nèi),秦路德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視線。
可他的目光卻沒有在我身上有任何停留,而是端著高腳杯,漫不經(jīng)心地將價值十幾萬的紅酒一飲而盡。
「什么寶貝兒子,小時候?qū)檳牧?,就一個白眼狼不孝子而已?!?/p>
聽到秦路德冷漠地為我們多年的父子關系做了總結(jié)。
我不由自嘲地苦笑一聲。
這五年,我為了他,為了母親,為了這個家,付出了時間,付出了精力,甚至付出了自己所剩無幾的生命。
到頭來,卻只換來一句白眼狼,不孝子。
真是不值。
轟轟!
突然,一陣咆哮般的引擎聲突然從屋外傳來,只見一輛法拉利停在門前,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