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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色深沉。
“天闕”頂層,專屬電梯無聲上升。
整座城市的燈火,在觀光梯外被踩在腳下,如同他的帝國版圖。
電梯門開。
入眼是挑高近十米的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之巔的夜景。
管家陳伯早已帶著一眾傭人,恭敬地列隊等候。
“先生,您回來了?!?/p>
然而,當(dāng)他們看清厲戰(zhàn)霆身后那個小小的身影時,全體傭人瞬間僵在原地。
那是一個......小女孩?
頭發(fā)亂糟糟,小臉灰撲撲,身上那件舊棉襖更是又臟又破。
她懷里還抱著一只肥碩的橘貓。
一人一貓,都用一種好奇又警惕的眼光,打量著這個過分奢華的地方。
陳伯在厲家工作了三十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可眼前這一幕,還是讓他的下巴差點脫臼。
先生有潔癖,是出了名的。
別說一個臟兮兮的小孩,就是一只蒼蠅飛進這屋子,都會讓他皺眉半天。
今天這是怎么了?
厲戰(zhàn)霆脫下西裝外套,隨手遞給傭人,聲音聽不出情緒。
“她叫暖暖。”
“從今天起,是這個家的小主人?!?/p>
“滿足她的一切要求?!?/p>
這三句話,字字千鈞,砸得所有傭人腦子嗡嗡作響。
小......小主人?!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齊刷刷地彎下腰。
“是,先生!”
“小小姐好!”
暖暖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厲戰(zhàn)霆身后縮了縮。
厲戰(zhàn)霆低頭看她,語氣放軟了些。
“陳伯,帶她去洗漱,準(zhǔn)備晚餐?!?/p>
“是。”
陳伯立刻上前,對暖暖露出一個盡量和藹的微笑:“小小姐,請跟我來?!?/p>
暖暖抬頭看了看厲戰(zhàn)霆,見他點了下頭,這才抱著胖橘,邁開小短腿跟了上去。
陳伯將她帶到的兒童房,顯然是早就備下但從未使用過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場。房間的布置,簡直就是一個童話城堡。
粉色的公主床,堆積如山的玩偶,還有一個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間,里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裙子。
“小小姐,您先洗澡,喜歡哪件衣服,我?guī)湍鷵Q上?!迸畟蛐⌒囊硪淼貑?。
暖暖的大眼睛在那些漂亮的公主裙上掃過,卻沒有絲毫留戀。
她伸出小手指,指向衣柜最角落里一件最不起眼的。
“我要那個?!?/p>
女傭順著看去,那是一件純棉的、帶著小熊圖案的睡衣。
最普通,也最柔軟。
半小時后,暖暖洗得香噴噴,穿著合身的小熊睡衣,被領(lǐng)到了餐廳。
長長的餐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精致的菜肴。
澳洲龍蝦,法式牛排,佛跳墻......山珍海味,應(yīng)有盡有。
暖暖看呆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多好吃的。
厲戰(zhàn)霆已經(jīng)坐在主位上,對她招了招手:“過來坐?!?/p>
暖暖乖乖地爬上她專屬的兒童餐椅。
可面對滿桌的美味,她卻顯得格外拘謹。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端起面前的小碗,小口小口地扒拉著白米飯。
厲戰(zhàn)霆皺了下眉,親自夾起一只最大的雞腿,放進她碗里。
“吃?!?/p>
暖暖眼睛一亮,看著那只油光锃亮的雞腿,咽了咽口水。
她小口地咬了一點點肉,然后就停下了。
在所有傭人錯愕的目光中,她抽出一張餐巾紙,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幾乎沒動的雞腿包好,然后飛快地塞進自己的小口袋里。
“拿出來。”厲戰(zhàn)霆的聲音瞬間冷了下去。
暖暖被他嚇得一哆嗦,小手下意識護住口袋,聲音細若蚊蚋:“我......我吃飽了。這個留著,明天......”
明天。
這一個詞,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厲戰(zhàn)霆的心口。
這孩子過去過的到底是什么日子?連一只雞腿,都得藏起來怕第二天就沒了!
厲戰(zhàn)霆深吸一口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暖暖,聽著?!?/p>
“以后在這里,你想吃什么,隨時都有。”
“把雞腿拿出來,現(xiàn)在就吃掉?!?/p>
暖暖愣愣地看著他,似乎在確認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厲戰(zhàn)霆又重復(fù)了一遍,聲音更柔。
“吃吧,不夠廚房還有?!?/p>
暖暖這才猶豫著,把雞腿拿出來,小口小口地,認真地吃了起來。
這邊氣氛微妙,另一邊的胖橘卻不干了。
陳伯恭敬地端來一碗號稱貓糧界“愛馬仕”的頂級貓糧。
胖橘只聞了一下,就嫌棄地扭過頭,伸出爪子,一巴掌拍在旁邊立著的菜單上。
它的爪子,精準(zhǔn)地按在了一行字上。
【藍鰭金槍魚大腹刺身】
陳伯:“......”
他看了一眼厲戰(zhàn)霆,見老板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只能認命地去準(zhǔn)備。
這小祖宗,連帶著她的貓,都惹不起!
夜深。
厲戰(zhàn)霆洗完澡,穿著浴袍從浴室出來。
主臥的大床空著。
他眉頭一皺,轉(zhuǎn)身想去找人,腳下卻碰到了一個軟軟的小團子。
低頭一看,厲戰(zhàn)霆的呼吸瞬間停滯。
暖暖不知什么時候,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和胖橘一起,蜷縮在他的臥室門口睡著了。
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貓。
厲戰(zhàn)霆蹲下.身,剛要將她抱起。
睡夢中的暖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小嘴動了動,含糊不清地呢喃著:
“守著爸爸......”
“不怕......不怕壞人來抓爸爸了......”
厲戰(zhàn)霆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這句含糊的夢話,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厲戰(zhàn)霆的認知。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在施舍、在保護這個小家伙。
卻原來,在她小小的世界里,竟是她在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方式,拼命守護著他。
一直以來堅不可摧的心防,在這一刻,被這句夢話輕易地擊穿了。
他俯下.身,用從未有過的輕柔動作,將那個小小的身體連同枕頭一起抱了起來。
很輕。
輕得讓他心頭發(fā)緊。
他將她輕輕放在自己寬大的床上,拉過被子,蓋在她小小的身上。
暖暖在柔軟的床上蹭了蹭,睡得更沉了。
厲戰(zhàn)霆沒有離開,就在床邊坐下,目光落在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小手腕上。
那個粉色的星星胎記,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動搖了他堅守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義認知。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高銘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高銘幾乎是秒接,聲音里還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老板!您......”
“去查。”厲戰(zhàn)霆打斷他,聲音低沉,“查所有關(guān)于‘氣運’、‘命格’這些東西的資料?!?/p>
“?。俊备咩戙铝?,“老板,您是說......玄學(xué)?”
“對?!?/p>
“所有資料,不管多離譜,明天早上,我要在辦公桌上看到?!?/p>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掃把星?
不。
厲戰(zhàn)霆看著床上那張安睡的小臉。
她是他的福星。
......
與此同時。
城市的另一頭,卻是另一番光景。
林婉茹一家,被一群黑衣人從別墅里粗暴地趕了出來。
“你們干什么!這是我的家!”
林婉茹歇斯底里地尖叫。
為首的黑衣人面無表情,甚至帶著一絲看垃圾的輕蔑。
他沒有拿文件,只是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從現(xiàn)在起,不是了?!?/p>
林婉茹一愣。
黑衣人繼續(xù)說:
“就在你像個瘋狗一樣,咒罵那個你丟掉的孩子時,你的公司,沒了?!?/p>
“合作方、銀行、你引以為傲的一切人脈......都在一個小時內(nèi),全部背棄了你?!?/p>
“下午三點,你們夫妻倆的名字,就上了破產(chǎn)清算的名單。”
“這棟房子,你們的車,你們賬戶里的每一分錢,現(xiàn)在都姓厲了?!?/p>
破產(chǎn)?
查封?
林婉茹腦子嗡的一聲,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砸碎了她的世界。
她整個人都癱軟在地。
怎么會這么快?!
從厲戰(zhàn)霆離開醫(yī)院到現(xiàn)在,才過了不到半天!
她丈夫周明輝沖上去,抓住黑衣人的衣領(lǐng):“不可能!我們和厲氏的合作好好的!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黑衣人像撣灰塵一樣,一把將他推開。
“搞錯了?”
他笑了,充滿了殘忍。
“厲先生讓我給你們帶句話。”
“——敢動我女兒一根頭發(fā),就要你們拿整個家族來償命?!?/p>
“原因?回去問問你們自己,對一個四歲的孩子,都做了些什么畜生不如的事?!?/p>
說完,別墅那沉重的雕花鐵門在他們面前,轟然關(guān)上。
最后的仁慈,就是沒讓他們直接橫尸街頭。
一家三口,帶著幾個行李箱,狼狽地站在了冰冷的街頭。
“完了......全完了......”周明輝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林婉茹猛地回過神來,臉上浮現(xiàn)出瘋狂的恨意。
她尖聲叫道:“是那個小賤人!都是那個掃把星害的!”
“我就知道!她一回來,我們家準(zhǔn)沒好事!”
“那個災(zāi)星!她把我們?nèi)叶冀o毀了!”
凄厲的咒罵聲,回蕩在寂靜的富人區(qū)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
然而,除了冰冷的夜風(fēng),再無人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