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兩點。

玄關(guān)處終于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傅靳言回來了。

他一身酒氣，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領(lǐng)帶被扯得歪歪扭扭。

隨著他進(jìn)門，另一股甜膩的女士香水味也飄進(jìn)了客廳。

是孟思薇的味道。

他見我安然無恙地坐在沙發(fā)上，先是一愣，隨即面露嘲諷。

“喲，不裝了？”

他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這招沒用吧，許嘉然。”

“我說過，別想用這種手段來吸引我的注意！”

他的目光掃過茶幾，落在了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上。

他俯身拿起，瞇著眼看了看標(biāo)題，然后爆發(fā)出一陣笑聲。

“離婚？許嘉然，你又在耍什么把戲？”

“發(fā)現(xiàn)孩子的借口沒用，換套路了？”

我抬起眼，目光平靜。

“傅靳言，”我的聲音很輕，“你身上的香水味，是孟思薇的吧？”

空氣瞬間凝固。

傅靳言臉上的醉意和不耐煩在剎那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被揭穿后的震驚和陰鷙。

他沒想到，我竟然知道了孟思薇的存在。

“你敢調(diào)查我？”他的聲音低沉，充滿了威脅。

我卻笑了。

“不用調(diào)查，你的愛那么明顯，瞎子都看得到?！?/p>

“你以為你藏得很好嗎？”

我站起身，迎上他兇狠的目光。

“所以，為了陪她，連我們的孩子都可以不管，是嗎？”

“孩子”兩個字，刺中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所有的理虧和心虛，瞬間轉(zhuǎn)化成了惱羞成怒的狂暴。

他猛地將手里的離婚協(xié)議撕得粉碎，狠狠地砸向我的臉！

紙屑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

“你他媽有完沒完！”他雙目赤紅地低吼。

“是！我就是跟思薇在一起！那又怎么樣？！”

他逼近一步，伸手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

“許嘉然，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懷了個孩子就有多了不起？”

“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我連家都懶得回！”

“你這種無趣又死板的女人，連給思薇提鞋都不配！”

“我無趣？”我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傅靳言，是誰在你創(chuàng)業(yè)失敗的時候陪著你吃了一年的泡面？”

“是誰在你胃病發(fā)作的時候整夜不睡地照顧你？”

“現(xiàn)在你功成名就，白月光回來了，我就成了無趣又死板的女人？”

“那是我給你的機會！”他徹底撕破了臉皮，手掌猛地發(fā)力，把我的頭狠狠往墻上一撞，血流如注。

“你以為我真的愛你嗎？”

“我不過是看你聽話，好拿捏罷了！至于那個孩子......”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個極其殘忍的笑容。

“說不定，我根本就不想要他?！?/p>

“一個身上流著你這種女人血液的孩子，想想都讓我惡心！”

這句話，在我腦中轟然炸響。

世界瞬間安靜了。

所有的憤怒、不甘、委屈，在這一刻，都化為了一片死寂。

我看著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原來，我愛了這么多年的男人，竟是這樣一個禽獸。

原來，我和我那死去的孩子，在他眼里，不過是令人惡心的存在。

我再也吵不下去了，有再去撿地上的碎片，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轉(zhuǎn)過身，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一步走上樓，徑直推開了客房的門。

身后，傅靳言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過分，但只是重重地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主臥。

“砰”的一聲，甩上了房門。

我站在客房冰冷的黑暗里，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

心，已經(jīng)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