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婆看房的那天，銷售說這個小區(qū)有泳池，可以讓我們免費體驗。

陽光灑在泳池里，老婆像一條剛出水的美人魚，在波光粼粼中沖著我笑。

我想，等買下那套帶露臺的房子，她會更開心吧。

可我忘了，有光的地方就有陰影。

當(dāng)我從外面抽完煙回來找她時，發(fā)現(xiàn)她被一個壯漢壓著肩膀，一個潑婦撕扯她的泳衣，還有一個熊孩子扒她的泳褲。

周圍沒有一個人上前制止，只是默默地舉著手機。

而現(xiàn)在，她安靜地倚在我肩膀，呼吸微弱。

手機里是她定時發(fā)的短信：

「老公，忘了我，好好活下去。這個世界太臟了，我想去另一個世界看看?！?/p>

我愛她。

她若死了，我會帶著仇人，去另一個世界給她賠罪。

1

老婆水性極好，她游到我身邊，像一條剛出水的美人魚。

要不是這里人多，我真想抱著她親。

這時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從另一條泳道橫插過來，一把抓在老婆屁股上。

「哇！好軟?。　?/p>

老婆瞬間「啊」地驚叫一聲。

那熊孩子哈哈大笑，掉了個頭又橫插回來，一腳踢在老婆胸上。

我火一下就上來了。

立刻游過去，沖那熊孩子吼道：

「臭小子，你故意的是吧？道歉！」

老婆一只手拉住我，一只手捂著胸口小聲說：「算了，他還是個孩子，可能不是故意的?！?/p>

她總是這么善良。

可那熊孩子蹬著腿游到隔壁泳道，回頭抓著浮漂沖著老婆，做了個頂胯的下流動作。

然后，「噗」的一聲，朝我吐了口口水。

他娘的，我剛下去的火氣騰的一下又起來了。

我一把揪住那熊孩子的頭，往水里按了一下。

那小子嗆了口水，被我嚇到，眼看就要哭。

「老公，算了算了！」

老婆趕緊過來拉住我，臉色有些發(fā)白。

「我不想游了，我們出去找個飯館吃點東西吧。」

我知道，老婆是寧可自己吃點虧也不想我惹事。

看著她央求的眼神，我把火氣生生壓了下去。

我們約好，換完衣服在出口見。

我很快就出來了，老婆還沒到。

女人嘛，慢一點很正常。

我走到吸煙區(qū)，點了根煙。

快抽完了，我老婆還沒出來。

我便沖著女更衣室的方向喊了她兩聲。

見沒反應(yīng)。

我掐滅煙頭，快步走回男更衣室，向泳池走去。

然后，我看到了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一個渾身肌肉的壯漢，用膝蓋壓在我老婆的肩膀上。

一個穿著花哨泳衣的胖女人，正瘋了似的撕扯我老婆的泳衣。

「不要臉的狐貍精！你還敢動手打我兒子？！」

「穿這種泳衣出來浪，不就是給人摸的嗎？」

「還裝什么清純玉女！老娘今天就讓你出名！」

那胖女人一邊罵，一邊掏出手機，鏡頭對著我老婆。

周圍圍了一圈人，沒一個上前的，全都舉著手機在拍。

甚至有人在起哄叫好。

泳衣的肩帶被扯斷了。

老婆被壯漢死死壓在地上，只能用一只手絕望地護(hù)住胸口。

而那個熊孩子，竟然在她旁邊，撅著屁股扒她的泳褲。

老婆另一只手死死拽著褲腰，渾身顫抖，臉色慘白如紙。

毫無還手之力。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了頭頂。

「操你媽的！」

我怒吼一聲，沖進(jìn)人群。

一腳踹在那個壯漢的肩上。

他慘叫一聲，掉進(jìn)泳池里。

我迅速脫下自己的T恤，蓋在老婆身上，將她緊緊摟進(jìn)懷里。

「寶貝，別怕，我來了。」

那熊孩子見他爹被踹到泳池里，指著我破口大罵：「操你媽，敢打我爸爸！」

這熊孩子罵人的臟話脫口而出。

我的眼神掃過他。

我想要殺人。

2

那壯漢從泳池里爬上來，想要動手，被泳池的工作人員攔了下來。

后來，游泳館經(jīng)理報了警。

為了不影響游泳館的正常運營，我們被帶去了派出所。

一路上，老婆一言不發(fā)。

她只是死死抓著我的手，一直在抖。

剛進(jìn)派出所。

那對狗男女就開始表演。

那胖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警察同志??！你們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我兒子被這個臭婊子打得臉都腫了！」

她老公則是一臉沉痛地拿出手機。

「警察同志，你們看，這是證據(jù)?！?/p>

視頻里，只有我老婆抬手扇了那熊孩子一巴掌的畫面。

前因后果，一概沒有。

「我兒子才七歲，他懂什么？」

「倒是有些女人，穿得那么少，在泳池里到處晃，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我要求立刻帶我兒子去做全身檢查！還有精神鑒定！」

警察看向我老婆，問道：「女士，到底怎么回事？」

老婆因過度刺激，出現(xiàn)了應(yīng)激性失語，無法為自己辯解，只是不停地發(fā)抖。

最后，她只是指著那個熊孩子，從喉嚨里擠出三個字。

「他......摸我......」

那胖女人立刻跳起來反駁。

「你放屁！一個小孩懂什么？那是誤碰，泳池本就不大，偶爾碰一下不是很正常?！?/p>

「我看你是得了被害妄想癥吧，你以為你長得有多好看，看誰都想要摸你一把！」

一個年長的警察打斷她的話，說這里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場。

然后皺了皺眉，看向我。

「公共場所的猥褻行為，取證很困難，尤其對方還是個未成年人?！?/p>

「可你老婆確實打人了，這視頻......」

胖女人一聽來了興致，態(tài)度囂張到了極點。

「五萬塊！精神損失費！一分都不能少！」

「不然我立刻就把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去，讓你們身敗名裂！」

我看著老婆毫無血色的臉，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

「游泳館有監(jiān)控?！刮覐娙讨?，對警察說。

跟我們一起來的游泳館經(jīng)理，聞言臉色一變，尷尬地搓著手。

「警察同志，真不巧，那個角落......是監(jiān)控死角。」

最終，因「證據(jù)不足」，無法判定那熊孩子是否對老婆進(jìn)行猥褻。

警察只能進(jìn)行口頭調(diào)解和批評教育。

鑒于我老婆被當(dāng)眾羞辱，但是她也確實打了那個孩子。

雙方互不賠償。

我從警察的記錄本上，記住了那對狗男女的名字。

劉芳，趙鵬。

離開派出所時，那個熊孩子沖我比了一個割喉的手勢，臉上是與年齡不符的惡毒笑容。

3

回到車?yán)铮掀旁僖矒尾蛔×?，坐在副駕上，失聲痛哭。

哭聲像一把鈍刀，在我心上來回地割。

等她情緒稍微穩(wěn)定，才斷斷續(xù)續(xù)地告訴我事情的經(jīng)過。

她去女更衣室準(zhǔn)備換衣服，不料那個熊孩子竟然跑過去。

趁她不備，從背后一把扒下了她的泳褲。

游泳館內(nèi)人很多，雖然她反應(yīng)很快，但還是被看到了。

她又羞又怒，下意識地就扇了那熊孩子一巴掌。

那熊孩子立馬就哭了，劉芳聞聲沖了過來，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

她本想反抗，卻又被劉芳老公趙鵬一腳踹倒。

用膝蓋死死壓住她的肩膀。

老婆越說越激動，眼淚又涌了出來。

她看著我，聲音都在發(fā)抖：「老公，對不起，我......我給你丟人了?！?/p>

我心口一窒，痛得無法呼吸。

我緊緊把她抱在懷里。

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

到了第二天，劉芳果然把那段剪輯過的視頻發(fā)到了一個本地論壇。

標(biāo)題是：「泳池驚現(xiàn)女狂魔，無故毆打7歲男童！天理何在！」

視頻迅速發(fā)酵。

我老婆的照片、姓名、工作單位、家庭住址，全被扒了出來。

評論區(qū)里，是鋪天蓋地的污言穢語。

「什么好人竟然打一個小孩子。」

「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p>

「這種女的就該死全家！」

老婆的手機被打爆，無數(shù)陌生號碼發(fā)來不堪入目的辱罵短信和P過的淫穢圖片。

她整個人迅速枯萎下去，不吃不喝，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我怒不可遏，在論壇里把事情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地寫了一遍。

幾分鐘后，評論就被刪了。

我再發(fā)，賬號直接被限制了。

沒多久有一個陌生號碼給我打來電話。

我以為是廣告推銷，本想掛斷，一看是本地區(qū)號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上來就問我是不是林玥。

林玥是我老婆的名字。

我告訴那頭我是她老公。

「她老公也行，5萬塊錢我刪帖，不著急，你慢慢考慮。」

說完就掛了，我再打回去一直是拒接。

操！我氣得牙癢癢，可又無處發(fā)泄。

我在客廳里坐立不安，試圖敲開老婆緊鎖的房門，可回應(yīng)我的只有哭聲。

事情再這樣發(fā)展下去，我真的很擔(dān)心老婆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

那帖子必須得刪除，不是花錢了事。

而是我要用我的方式讓他刪除。

4

我想到了發(fā)小顧城。

他是個富二代，認(rèn)識的人也多。

興許他能幫上忙。

我撥通了顧城的電話。

「城子，幫我個忙。」

「說吧，除了借錢和借老婆，別的都好說?！?/p>

......

無語，我實在沒有心情跟他掰扯。

我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是顧城壓著火氣的聲音：「你等我，我去接你?！?/p>

顧城路子野，他直接找到了那個小區(qū)的開發(fā)商。

有了開發(fā)商出面，游泳館經(jīng)理的臉堆滿了諂媚的笑。

原來游泳館并非他個人的，而是他從開發(fā)商那里租的。

暑假的時候會開培訓(xùn)班教小孩子游泳，平時除了小區(qū)業(yè)主免費游泳外，外人來了他還能賺個門票錢。

他麻利地調(diào)出了所有監(jiān)控，包括泳池里的完整視頻。

經(jīng)理點頭哈腰地解釋：「哎呀，當(dāng)時也是怕惹麻煩，所以才沒給你們視頻，你們要是早說有這層關(guān)系，還用得著這么麻煩嗎？」

我懶得聽他廢話。

正準(zhǔn)備走，他又?jǐn)r住我們說：

「那個男的，我有點印象，好像是對面『力與美』健身房的教練，之前帶孩子來報過游泳班?！?/p>

顧城一聽，趕緊掏出煙每人遞了一根。

那煙我從沒見過，叫不出名字?；疑珶煑U黑色煙嘴，又細(xì)又長，光是煙嘴就占了一半。

經(jīng)理受寵若驚地接過，又補充道：「哎呦！謝謝！謝謝！我還聽說那男的愛賭，至于別的我也不知道了，希望對你們有幫助。」

「有這些，就夠了?！?/p>

我冷冷地說。

寒暄過后我和顧城就離開了。

回到顧城的車?yán)铩?/p>

我又想起那通電話，5萬塊錢買個刪帖。

既然他這么貪財，那我索性送他份大禮。

我問顧城：「你有沒有那種朋友，就是，茶藝大師?！?/p>

顧城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你他媽，真是太絕了?！?/p>

他很快找來一個茶姐，年紀(jì)三十上下，標(biāo)準(zhǔn)的網(wǎng)紅臉，一看就特會來事的那種。

我跟茶姐說了下大致情況，告訴她維持好人設(shè)，有什么花費找我報銷。

然后我便開始給趙鵬下套。

「茶姐」去健身房辦了張最貴的卡，指名要趙鵬當(dāng)私教。

訓(xùn)練時，「茶姐」穿著清涼，有意無意地和他身體接觸，一邊喘著氣，一邊「不經(jīng)意」地透露自己老公常年出差，錢多得花不完，就喜歡找點刺激的。

幾番試探，趙鵬果然上了鉤。

顧城設(shè)局，讓「茶姐」帶趙鵬進(jìn)了一個地下牌局。

第一晚，讓他贏了五萬。

第二晚，有輸有贏。

第三晚，趙鵬輸紅了眼，一夜之間，欠了三十萬。

顧城笑瞇瞇地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高利貸合同，讓趙鵬簽了字。

一個月后。

我?guī)е鴥蓚€顧城找來的「馬仔」，在健身房的地下停車場，堵住了趙鵬。

他看到我，像是見到了什么冤大頭。

「你想通了？告訴你現(xiàn)在漲價了，10萬刪帖?！?/p>

我冷笑一聲，掏出那張三十萬的欠條，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不是來送錢的，而是來催債的，怕是要讓你失望了?！?/p>

趙鵬臉上的表情陰晴變幻，好不精彩。

馬仔從后備箱拿出棒球棍，抵在他肩膀上。

「怎么，你小子是不想還？」

趙鵬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著我的腿求我寬限幾天。

我一腳踢開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給你半天時間，回去把網(wǎng)上的東西刪干凈，我可以再寬限你一個月?！?/p>

「否則......這錢我找你老婆要?！?/p>

5

我的威脅起了作用。

當(dāng)天晚上，論壇上的帖子就消失了，那些惡毒的評論也無跡可尋。

世界仿佛安靜了。

老婆終于不再把自己鎖在房間里，雖然依舊沉默，但至少愿意走到客廳，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了。

這是一個好兆頭。

我請了長假，決定陪她徹底走出陰霾。

我變著花樣給她做她愛吃的菜：糖醋排骨、可樂雞翅、水煮魚......

我?guī)ソ纪獾墓珗@散心，看大片大片的向日葵。

我指著向日葵說：「你看，它們總會微笑著面對光明?！?/p>

她點點頭，沒說話。

我以為，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

可平靜之下，是更洶涌的暗流。

趙鵬大概是反應(yīng)過來了，知道自己被我下了套，那三十萬的債，讓他徹底瘋狂。

他把主意打到了我父母身上。

那天下午，我正在廚房燉湯，我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一接通，就是劈頭蓋臉的質(zhì)問。

「你還有臉接電話？林玥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

我一頭霧水。

「媽，你說什么呢？」

「說什么？你自己看！」

她直接掛了電話，然后微信發(fā)來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我老婆的臉，被P到了不堪入目的淫穢圖片上。

下面還有一行字：臟女人，人盡可夫。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手機差點捏碎。

我媽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這些東西，都寄到家里來了！現(xiàn)在整個家屬院都傳遍了！我們老兩口的臉往哪擱？」

我爸搶過電話，聲音更是冰冷。

「我不管林玥在外面做什么行當(dāng)，從今往后你必須管好你老婆！最好連門也別讓她出！」

「爸，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林玥是受害者！」

「受害者？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我爸頓了頓，接著說道：

「這樣吧，你們先去辦個離婚，等風(fēng)頭過了，再復(fù)婚?！?/p>

聽到這句話，我如墜冰窟。

「這叫什么話！」我怒吼道。

「這是最好的辦法！」

我正要反駁，眼角的余光瞥見老婆就站在廚房門口。

她端著水杯，臉色慘白如紙，眼神里剛?cè)计鸬囊稽c光，在這一刻也熄滅了。

那通電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我掛了電話，沖過去抱住她，想跟她解釋。

「老婆，你別聽他們胡說，我不會跟你離婚的，假的也不行！」

她沒有推開我，只是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那天晚上，她表現(xiàn)得異常平靜。

她甚至對我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讓我去客廳休息，她來燉湯。

那晚，她親手為我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都是我愛吃的菜。

我心里犯嘀咕，可我還是選擇相信她能放下。

飯后，她輕聲說：「老公，我們開車去海邊吹吹風(fēng)吧?！?/p>

我爽快的答應(yīng)了。

到了海邊，夜色很美，海風(fēng)微涼。

我們找了個石椅坐下，她靠在我的肩頭。

她輕聲說著我們從相識到相戀的往事，說起我當(dāng)年用貝殼在沙灘上給她擺了一個俗氣的愛心。

說我當(dāng)時的樣子好傻。

她拿出手機，翻著我們以前的照片，一張一張地看。

我沉浸在這份久違的溫情里，心里滿是欣慰。

真好，我的林玥回來了。

我絮絮叨叨地跟她說著未來的計劃，我說等這件事過去，我們就換個帶露臺的房子。

說著說著，卻沒聽到她的回應(yīng)。

我低頭一看，她靠在我肩上「睡著了」。

臉上還帶著一絲凄美的笑容。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沟仨懥艘宦暋?/p>

是一條短信。

來自老婆的號碼，我愣了一下。

「老公，忘了我，好好活下去。這個世界太臟了，我想去另一個世界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