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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姜榆愣了下,猛然向他看去。
謝庭洲鎮(zhèn)定自若的喝了口酒,微醺的醉意,讓他顯得更為慵懶。
他狹長的眼眸自眼尾掃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愿意?”
話音一落,所有人向姜榆看了過去。
就連老爺子都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姜榆頂著眾人探究的視線,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來:“當(dāng)然愿意。”
她猜不透謝庭洲在想什么。
按理說,他和許暮久別重逢,正是情濃的時候,他又何必對著自己這個下堂妻?
老爺子卻開心的拍了拍姜榆的手背:“好孩子,咱們好久沒下棋了,這回你可要陪爺爺好好殺一盤?!?/p>
說著,便像個老頑童般,迫不及待的拉著她往書房走。
姜榆回過神,真心實(shí)意的應(yīng)了聲好。
臨上樓前,老爺子囑咐謝庭洲:“把那位千金的電話給景川,今晚就讓他們聯(lián)系,之后你也來書房陪我們下棋?!?/p>
謝庭洲拿出手機(jī),漫不經(jīng)心將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發(fā)給了謝景川。
圍棋一下就是兩個小時,謝庭洲始終站在落地窗前喝著紅酒。
耳邊不時傳來老爺子的摩拳擦掌和姜榆的笑語晏晏。
直到結(jié)束了,老爺子還意猶未盡。
姜榆眼中凝滿柔光,溫聲哄著老爺子去睡覺。
在大門關(guān)上那一刻,所有的笑意消之殆盡。
她快步向房間走去,試圖擺脫謝庭洲身上強(qiáng)大的存在感,讓自己喘口氣。
即便她今晚要跟他共處一室,也想求得片刻安寧。
反而是謝庭洲不緊不慢起來。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步伐雖依舊沉穩(wěn),卻帶著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輕慢。
直至路過謝景川門口,聽到里面?zhèn)鞒鰜淼穆曇簟?/p>
“傅小姐的厚愛,謝某深表榮幸。只可惜,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人了,抱歉。”
謝庭洲腳步驟然一頓,眼中朦朧的醉意霎時清明。
腦中不由得浮現(xiàn)剛才家宴上謝景川對姜榆的無微不至,微微瞇起眼睛。
他闊步回了房間,里面空無一人。
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須臾,姜榆走了出來,身上還穿著來時的衣服,語氣平淡的問:“浴室我用完了,你要現(xiàn)在去洗嗎?”
謝庭洲沉默的坐在沙發(fā)上,深潭般的眼眸鎖在她身上,晦暗不明。
面前的她眉目間看不出一絲情緒,與剛剛面對眾人時的溫柔淺笑簡直是判若兩人。
他當(dāng)然知道姜榆剛才是在演戲。
可明顯的落差,讓他胸口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怒意。
“你就打算穿著這身睡?”
姜榆愣了愣,身側(cè)的手下意識的握緊,從容的道:“你洗澡時,我會去換睡衣?!?/p>
其實(shí)是她剛剛太想一個人靜靜,所以慌不擇路的沖進(jìn)浴室,忘記拿睡衣了。
謝庭洲輕笑一聲,起身走到她身前。
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蓋住,似乎就連空氣,都隨著他的靠近而稀薄起來。
“別忘了,你我現(xiàn)在還是合法夫妻,謝太太不必這么拘謹(jǐn)?!?/p>
說罷,他便往浴室走去。
強(qiáng)大的壓迫感驟然消弭,姜榆深深呼出一口氣,跌坐到床上。
她以為自己從決定離婚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可以平靜的面對他了。
而今天這一晚的百轉(zhuǎn)千回情緒翻涌,都提醒著她,她不過是在故作鎮(zhèn)定。
她閉了閉眼睛,試圖把自己從這樣的情緒里抽離出來。
當(dāng)浴室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姜榆已經(jīng)換好睡衣,背對著謝庭洲躺在床上了。
身后的床墊凹陷下去,她下意識的捏緊被角裝睡。
可她不知道自己顫動的睫毛,已經(jīng)把她給出賣了個徹底。
“滴”的一聲,所有燈光熄滅,整個房間與外面的夜色融為一體。
姜榆緩緩放松下來,卻忽然覺得后背傳來一陣溫?zé)岬呐狻?/p>
緊接著,熟悉的松木香絲絲縷縷的鉆進(jìn)鼻尖。
她驚慌的睜開眼睛,只聽耳邊響起如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
“緊張?”
姜榆咬住唇,心臟跳得慌亂無序,似是要沖出胸口。
謝庭洲沉聲笑了笑,不退反進(jìn),把身子壓得更低。
姜榆甚至能感覺到他略帶酒香的鼻息撲到了肩膀上,掀起一層顫栗。
她退無可退地被逼至絕境,猛然掀起被子,坐了起來。
“謝庭洲,你到底想做什么?”
謝庭洲深情淡漠,幽深的眸子在月光的映射下沁出微涼的冷意。
他抬起胳膊,緩緩伸向姜榆的胸前。
就在姜榆想跳下床的一刻,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抓起她身前的被子,直接拉了過去。
“拿被子而已?!?/p>
他躺回自己的位置,退到安全距離。
似是對姜榆的反應(yīng)恍若未覺,他口吻清淺的道:“倒是你,就這么怕我?”
跟謝景川說話的時候,她倒是游刃有余得很。
對著他,她卻一直在躲?
謝庭洲的眸色又沉了幾分。
姜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穩(wěn)住情緒。
怕?
她只是不想自己再次陷入感情的漩渦里。
她已經(jīng)吃夠了苦頭。
姜榆重新躺了回去,不動聲色的用被角擦掉手心的汗。
“不是怕,我只不過是希望咱們能相安無事的把今晚度過去?!?/p>
謝庭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半晌道:“放心,我對你沒有興趣?!?/p>
就連他自己都搞不懂剛剛那莫名想靠近她的沖動,是因?yàn)槿昵八恳固稍谒磉叺氖煜じ?,還是他刻意忽略的那一點(diǎn)怒意。
他是要跟她離婚了,但身為男人對領(lǐng)地的占有欲,他不允許有任何人對她有所覬覦。
姜榆呼吸猛地一窒,剛剛的百般情緒,在這一刻涼了個徹底。
即便已經(jīng)下定決心回歸理智,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里一痛。
她緩緩閉上眼睛,用沉默作答。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漸漸睡了過去。
似夢似睡間,鼻尖再次涌進(jìn)那抹熟悉的松木香。
隨之而來的,是久違的溫暖,讓她一夜好眠。
翌日醒來時,謝庭洲已經(jīng)不在了。
姜榆沖了個澡才下樓,所有人已經(jīng)等在餐廳了,望向她的目光略帶責(zé)備,似是對她的遲到有所不滿。
謝庭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移開目光。
只有謝景川對她招了招手,溫聲道:“小榆醒了?快來吃早餐吧,就等你了。”
老爺子卻忽然笑了,半是解圍半是打趣的道:“年輕人嘛,不懂克制,第二天總會貪睡些?!?/p>
眾人似是明白了什么,也跟著笑了起來。
姜榆瞬間漲紅了臉,尷尬得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這時,謝庭洲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從姜榆的角度,能很清晰的看清上面的名字——許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