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間，周子昂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從書房里走出來，滿臉不耐煩地沖我們吼道："吵什么吵！還讓不讓人清凈會兒了！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話！"

張嵐一見兒子來了，立刻戲精上身，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撒潑打滾："兒子啊！你快看你娶的好媳婦！為了只畜生，她要打我??！我的腰快被她推斷了！她這是要打死我這個老太婆啊！"

周子昂一看這情景，尤其是看到張嵐"險些"被推倒的架勢，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根本不去看鍋里還在做最后掙扎的驚鴻，目光轉(zhuǎn)向我身上，眼神兇狠得像要吃人。

"林愫！你他媽反了天了！敢對我媽動手？！"

他怒吼著，眼睛四處一掃，下一秒，他抄起了靠在墻邊的老式竹掃帚——那種柄很粗、很硬的掃帚。

"不是的，子昂，是媽，是媽她把驚鴻丟進開水鍋里了！它會死的！你快幫我救救它！"我試圖解釋，聲音因為恐懼和憤怒而顫抖。

但我的話被呼嘯而來的風(fēng)聲打斷。

周子昂沒有一絲猶豫，掄圓了胳膊。

那根又粗又硬的竹柄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抽在我側(cè)腰上！

"咔嚓！"

一聲脆響，不是掃帚斷了，是我的骨頭。

難以形容的劇痛！

像電流一樣瞬間炸遍全身，我眼前一黑整個人軟了下去，連叫都叫不出來，只能蜷縮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讓你橫！讓你為只畜生跟我媽叫板！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周子昂一邊罵，一邊又抬腳狠狠踹在我的背上、腿上，每一腳都用盡全力。

"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媽辛辛苦苦在家里服侍我們，你不感恩就算了，還敢跟她動手！你還是不是人！"

張嵐就坐在地上，冷眼看著這一切，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解氣的笑容時不時還煽風(fēng)點火："就是！打得好！讓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規(guī)矩！"

鍋里的水聲漸漸小了，驚鴻最后微弱的掙扎也消失了。

整個房里，只剩下我壓抑的喘息聲和周子昂不堪入耳的辱罵聲。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打累了，周子昂扔下掃帚，啐了一口："晦氣！"

然后他扶起張嵐，語氣立刻變得溫柔："媽，沒嚇著吧？都是我不好，沒管教好她。走，咱看電視去，別理這個瘋女人。"

他們母子倆，像勝利者一樣，揚長而去，留下我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廚房地上。

我躺在地板上，側(cè)腰和胸口都疼的不行，但我顧不上了。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一點一點，爬向那口已經(jīng)不再沸騰的鍋。

鍋里，我的“驚鴻”，曾經(jīng)那個會在我傷心時用腦袋蹭我、會在我回家時在門口迎接我的小生命，此刻皮毛脫落，皮肉外翻，小小的身體蜷縮著，一只眼睛渾濁不堪，另一只半睜著，仿佛在無聲地控訴。

我顫抖著，徒手將它從已經(jīng)溫涼的水里撈出來。

滾燙的觸感從指尖傳來燙傷了我的手，可我感覺不到疼。

還有什么，比心被撕碎更疼？

我抱著它眼淚終于大顆大顆落下，可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哭聲卡在喉嚨里變成了無聲的哽咽。

我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抱著驚鴻，想去最近的寵物醫(yī)院。哪怕……哪怕只是想聽醫(yī)生說一句，它還有救。

踉蹌著經(jīng)過客廳時，電視里正放著搞笑綜藝，周子昂和張嵐坐在沙發(fā)上看得哈哈大笑，對我的慘狀視若無睹。

我出門的瞬間，聽到張嵐高聲說："大師說了我能活到99，就因為這只死貓，我只能活到88！用它一條畜生賤命，換回我十年陽壽，天經(jīng)地義！"

周子昂立刻附和："媽，你說得對！就是這畜生克你！死了正好，省得天天礙眼！以后家里清靜多了！"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死了。

比懷里驚鴻的身體，還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