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憋著一團火回到老宅。

推開門，客廳里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繼母和我弟正興高采烈地圍著那臺嶄新的一萬二的游戲機，研究著怎么連接電視。

侄子在旁邊興奮地手舞足蹈，嘴里大喊著“太棒了，謝謝奶奶，謝謝爸爸”。

沒人注意到我回來。

也沒人關(guān)心我額頭上被推撞出的傷痕。

我心徹底涼了，像被扔進了冰窟。

我繞過他們，默不作聲地走進靈堂。

可眼前的一幕，讓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手腳冰涼。

侄子正拿著一個供桌上的紅蘋果，嘻嘻哈哈地對著一個靈位牌扔著玩，把它當(dāng)成了靶子。

那是我親生母親的靈位牌。

“砰”的一聲，蘋果再一次砸中了牌位。

這一次，牌位沒能撐住，從供桌上直直掉落在地，裂開一道清晰的縫。

劇痛從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我的呼吸都停滯了。

我五歲的女兒跑過去，奶聲奶氣地說：“哥哥，不可以亂丟東西，外婆會疼的?！?/p>

她彎下腰，想把外婆的牌位扶起來。

侄子卻像一頭小豹子，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不許碰我的靶子！這是我家！”

女兒摔在冰冷的地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侄子毫無悔意，反而叉著腰，沖著我女兒大罵。

“你是沒外公疼的野種！”

“我奶奶說了，你媽才是外人！你們都是外人！”

怒火在我胸中徹底引爆，燒掉了我最后一絲理智。

我沖過去，一把抓住侄子的胳膊，將他提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決定要對一個孩子動手。

我忍無可忍。

“你想干什么！”

繼母聽到哭聲從客廳沖了進來，一把將我狠狠推開。

我的身體失去平衡，后腦勺重重撞在供桌的尖角上。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溫?zé)岬囊后w順著額頭流了下來，糊住了我的眼睛。

是血。

繼母緊緊抱住假哭的侄子，像一頭護崽的母狼。

她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想打死我唯一的孫子嗎！你這個毒婦！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荒謬又可笑。

我指著地上裂開的牌位，聲音都在抖。

“你看他干了什么！他砸了我媽的牌位！”

繼母瞥了一眼地上的牌位，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我看到了，不就是個破木牌子嗎？”

“一個死人的牌子，能比我孫子一根頭發(fā)金貴？”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冰刀，直直扎進我心里最深的地方。

我徹底心寒。

她見我不說話，以為我詞窮了，更加得寸進尺。

她開始進一步污蔑。

“你就是故意找茬！看我們花了奠儀的錢心里不痛快！”

“故意拿個死人牌位來觸我們霉頭！我告訴你，我孫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我看著她那張顛倒黑白的臉，徹底絕望了。

和這種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道理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