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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自從蕭明半個月前接手了醉花樓后,所有人都很喜歡這位年輕英俊地三少做東家。
因為這位新東家,不但賞銀給的是揚州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方,就連定下的規(guī)矩也不苛責(zé),樓里的姑娘們?nèi)绻幌胭u身的,那么就可以只做琴棋書畫的清倌兒,或者學(xué)新東家教的本事。
這些可都曾經(jīng)是只有花魁們才有的權(quán)利,所以不管是從月錢上,還是人心處,對于蕭明這位新東家的話,樓里大到花魁,小到侍女,每個人都很是聽話。
縱然有些時候,這位新東家提出的要求會很奇怪,比如不得透露他是東家的身份......可別說這些事情是無傷大雅的,就算要求再古怪,醉花樓里的人,也都是半點馬虎眼都不打地,就執(zhí)行了的。
站在窗旁,醉美人看著紅葉得了周游的吩咐后,恭恭敬敬低頭站著的身影,目光就有些愣神起來。
“怎么啦?”周游走到她身邊,順著醉美人的目光看過去,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值得她愣神的事情,便隨口問了句。
作為曾經(jīng)醉花樓管事人地醉美人,幾乎是將紅葉等人一手帶大的。
其實不用去看,醉美人也知道紅葉此時地高興,她收回目光,打趣了蕭明一句:
“你這新東家,不愧是蕭家三公子,真是財大氣粗地很?!?/p>
要知道,往年醉美人雖然不曾苛責(zé)樓里的人,但是隨隨便便就賞銀十兩這樣的事情,卻是從來不曾做過。
畢竟如紅葉這般的侍女,從前在樓里,忙活整年兒,也未必能夠賺到十兩紋銀。
揚州普通地百姓,一年如果能夠有個十兩銀子,就足夠滋潤地過個好年了。
“你剛才想要說的,應(yīng)該不是這個吧?”在窗前示意紅葉告退后,蕭明轉(zhuǎn)頭看著坐回去再次喝酒的醉美人,隨口問了句。
喝了杯酒的醉美人也沒有隱瞞,她看著周游,目光復(fù)雜道:“紅葉她們都是我收留的孤兒,可以說是看著她們長大的,可是如今,不過短短半個月的功夫,就已經(jīng)與你如此親厚了?!?/p>
看著依舊孤單喝酒地醉美人,蕭明沒回答,反而調(diào)侃地說了句:
“看來醉花樓的前東家跟我說,紅葉她們都是你收留的孤兒,果然沒說假話了。不過我很好奇,難不成她們往年的月錢,也都是你貼補的?”
這醉花樓原先的主人有多貪財,蕭明是見識過的,醉花樓既然是醉美人當(dāng)家做主,那么那前東家就絕對不可能搭銀子進去。
而且從剛才看的賬冊上,蕭明就能看得出,在自己接手之前,或者應(yīng)該說是醉美人來了這醉花樓后的十幾年里,基本就是每年她交給東家一筆錢,作為交換的便是樓里的生意,也全由她做主。
雖然醉美人傾國傾城,才色無雙,可說到底,有東樓西閣在前后壓著,醉花樓地生意,是真不怎么樣。
尤其是時間不饒人,美人已遲暮。蕭明從賬冊上,就能夠看得出,醉美人自近幾年捧出錦兒等三大花魁后,便幾乎不再出場了。
然而即便樓里還有三大花魁支撐,可也到了維持不下去的地步,如果不是這樣,蕭明也不能這么輕易的就接手過來。
想到這兒,蕭明不由問了句:“你這些年賺的錢,應(yīng)該都貼在樓里了吧?”
“不瞞你說,”醉美人坐到周游對面,伸手也給他倒了杯酒:“如果不是你,最遲明年,我怕是連給東家的錢都沒有了,到時候這一樓的孤兒弱女們,恐怕真的只有選擇賣身或者離開自謀生路?!?/p>
這杯酒,帶著醉美人對蕭明不曾出口的謝意,如果不是蕭明,恐怕她是真的無以為繼了。
蕭明沒有拒絕,他端起酒杯,對著醉美人笑笑后,似是無意般,解釋了句:“我本也不想依靠家里,一直打算找個營生干的,接手這樓,也算是緣分了吧?!?/p>
他沒有居功的意思,不過是無意間看到醉美人威逼利誘前東家。
最先蕭明是被醉美人那利落的身手給吸引,而后才被她絕世傾城地容貌給驚艷到的。
原本蕭明也只是因為好奇,便讓曾旺打探了下醉花樓的情況,等弄清楚原委后的蕭明,便當(dāng)機立斷,借著原先的東家被醉美人教訓(xùn)后,有意把醉花樓賣了,便做紈绔冤大頭姿態(tài),低價將樓給買了下來。
“說實話?!?/p>
談起這個話題,蕭明便想起了件事,喝完杯中酒后,笑看著她道:“我第一次進樓的時候,三大花魁和你這個管事,可真是有開黑店的架勢。”
蕭明想到當(dāng)時醉花樓中人得知新東家登門時,擺出地大陣仗,不由笑出聲來。
醉美人卻垂下了眼眸,她臉上有種淡淡地哀傷,聲音清冷道:
“我們這種人,是永遠也不可能主動去犯事的,當(dāng)時即便你再紈绔,也只是嚇住你,不打主意到樓里的孤女們身上罷了?!?/p>
醉美人的這個說法,到是出乎蕭明的意料,沉吟了下后,他才說道:
“其實,憑你的本事,如果是想要廉價,甚至是不花錢得到這座樓......”
說著,蕭明還真是有些疑惑,雖然他與醉美人的相處,只有短短半個月。
可是他之前推行的一些事情:比如女子進入醉花樓這樣的,可以說是揚州城乃至整個番外青·樓,都是頭一遭的事情。
甚至蕭明折騰出來那套,堪稱奇葩的待客培訓(xùn)之類,對方也不曾古板地阻攔過。
蕭明怎么看醉美人,也不覺得她是那種三從四德、礙于教條的人啊,而以她給錢東家,又貼補樓里孤女們這些年的舉動來看,這攢下的錢,怎么著也足夠贖身了吧?
更讓蕭明疑惑的是,醉美人口中那句“我們這種人”......指的是哪種人呢?醉花樓花魁的身份嗎?
雖然魂穿這兒的時間不長,可是蕭明也是知道這個國度的女子,都是看中名節(jié)的,所以雖然心中有所猜測,可他也沒有說那些經(jīng)過數(shù)百年改革才有的“人人平等”之類的話。
至少他明白,在合適的地方要說合適的話,否則就會顯得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就在蕭明打算換個話題的時候,垂眸走神地醉美人卻突然笑了:“公子不懂?!?/p>
醉美人嘴角的笑,有幾分苦澀,她抬眸望著窗外,又像是透過窗,看到了久遠地曾經(jīng)般,連聲音也帶上了縹緲:
“罪人是永遠也沒有犯錯機會的?!币淮蔚娜涡?,就是終身地悔憾。最后一句話,她不曾說,可是神情已經(jīng)表現(xiàn)了出來。
蕭明拿著酒杯的手,頓了下,他看著醉美人秋水般的明眸里,是深深地哀慟。
那哀傷濃的如墨般,化不開,只是一眼,就讓蕭明有種傷心地感覺。
“現(xiàn)在不懂,也許今后會懂的。”蕭明看著她眼底縱然悲痛至極,卻也不曾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的哀傷。
不欲挖她痛楚,蕭明便轉(zhuǎn)開了視線,也轉(zhuǎn)移了話題,拿她那傾國傾城地容貌打趣道:
“說真的,如果不是你親口說,我還真是看不出,你竟然已有四旬了?!?/p>
年過四旬,卻是風(fēng)韻猶存的醉美人,再次喝下杯中美酒后,閉了閉眼,也鎖住了眼底的情緒。
再次睜開眼眸的醉美人,又是蕭明最初見到的那個灑脫地“姑姑”。
放下手里地空杯,她嘴角含笑地接了句:
“那你肯定也看不出,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