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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自那晚從酒吧回來后,穆安禾的態(tài)度徹底降至冰點。
她不再對段靳辰說一個字,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于給予。
他依舊盡職地跟在她身后,保持著三步的距離,但她周身散發(fā)的寒意,仿佛筑起了一道無形的墻,將他徹底隔絕在外。
早餐桌上,她優(yōu)雅地用餐,對他端來的她曾經(jīng)最喜歡的蟹黃小籠包視而不見,只淡淡地對傭人說:“換一份燕麥粥。”
他沉默地將原封未動的小籠包端走,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淡。
她出門,他如常為她拉開車門,手體貼地護在車門頂上。
若是以前,穆安禾總是會故意嬌嗔說撞到頭了要他摸摸。
現(xiàn)在卻像是沒看見他這個人,徑直坐進車里,目光始終落在前方的空氣里,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段靳辰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瞬,才默默關(guān)上車門。
連著幾天下來,段靳辰在穆安禾眼里宛如一個透明人般。
段靳辰依舊恪盡職守,但眉宇間的疲憊和壓抑卻越來越重。
這一切,段梓妤都看在眼里。
她看著哥哥日漸沉默憔悴,看著穆安禾那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樣子,心里的不滿和怨氣越來越壓不住。
終于,在一次段靳辰為穆安禾泡好她愛喝的紅茶,卻被她直接讓傭人倒掉之后,段梓妤忍不住了。
她趁著穆安禾上樓回房的間隙,一把拉住正要跟上去的段靳辰,將他拽到偏廳。
“哥!”她的聲音帶著心疼和不忿,“你還要熱臉貼她的冷屁股到什么時候?你看看她那個樣子!根本不拿你當人看!”
段靳辰揉了揉眉心,臉上帶著疲憊:“梓妤,別亂說。是我做得不夠好,惹小姐生氣了?!?/p>
“你有什么做得不好?不就是那天在酒吧先護著我了嗎?那不是應(yīng)該的嗎!我是你妹妹!”
段梓妤語氣激動起來。
“她憑什么這樣給你甩臉色?哥,你根本沒必要這么低聲下氣地哄著她!現(xiàn)在不過是在耍大小姐脾氣,反正她那么喜歡你又離不開你,晾她幾天,她肯定自己就憋不住來找你了!”
段靳辰眉頭緊鎖,他搖了搖頭,警惕地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樓梯方向,才沉聲道:
“梓妤,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穆安禾是心軟,也對我不同。但正因為如此,一旦她真的狠下心,就比誰都決絕。要讓她心甘情愿地躺上手術(shù)臺,遠不是哄哄或者晾著她就能做到的?!?/p>
“但如果......如果到最后,所有方法都用盡,她還是不愿意......”
段靳辰的目光落在段梓妤的臉上,清晰無比地說道:
“哥哥也會另想其他辦法,就算是犯罪......哥哥也一定會救活你?!?/p>
這句話瞬間擊中了段梓妤的心臟。
她睜大了眼睛,巨大的感動和沖擊讓她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眼圈一紅,突然踮起腳尖撲上去,雙手環(huán)住段靳辰的脖子,對著他的嘴唇就親了上去。
段靳辰身體驟然一僵,下意識地偏頭想要避開,但段梓妤抱得極緊,那個吻還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而就在偏廳拱門的陰影之后,看到這一幕的穆安禾如同被冰水澆透,僵立在原地。
她的手開始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指尖冰涼,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強迫自己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
她一步一步,腳步虛浮地重新退回了樓梯上。
回到二樓,她幾乎是跌撞著撲進自己的房間,反手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在地毯上。
就在她試圖將那些令人作嘔的畫面從腦海中驅(qū)逐出去時,放在梳妝臺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清脆的鈴聲打破了房間內(nèi)死寂的空氣,也暫時拉回了她幾乎潰散的思緒。
她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壓下喉嚨口的哽塞,走過去拿起手機。
“安禾啊,”電話那頭傳來爺爺慈愛的聲音,“晚上爺爺在明珠港的游艇上辦了個宴會,也趁這個機會,把你和霍家那小子聯(lián)姻的事情公開一下?!?/p>
穆安禾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
“好,我知道了爺爺,我會準時到的?!?/p>
掛斷電話,她看著鏡子里臉色蒼白的自己用力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里面那些劇烈的情緒已經(jīng)被強行壓下,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冷靜。
當她收拾妥當,站在鏡前時,里面映出的又是一個光芒奪目的穆家千金。
她打開房門,走下樓梯。
“備車,去明珠港游艇碼頭。”她吩咐管家,聲音平穩(wěn),沒有一絲波瀾。
“是,小姐?!?/p>
就在管家躬身應(yīng)下,準備去安排時,一個身影迅速從旁閃出,擋在了穆安禾面前。
是段靳辰。
“小姐,您要去哪里?”他的目光緊緊鎖著她,“晚上外出不安全,我陪您去?!?/p>
穆安禾終于抬眼看向他。
就在這時,段梓妤也不知從哪個角落鉆了出來,怯生生地拉著段靳辰的衣角,眼神卻渴望地看向穆安禾。
“嫂子,你們是要去參加宴會嗎?我......我還沒見識過呢,能帶我去看看嗎?”
穆安禾看著段梓妤那副模樣,再想起她之前那句“反正她那么喜歡你又離不開你,晾她幾天,她肯定自己就憋不住來找你了”。
她不是覺得自己離不開段靳辰嗎?
好啊。
那就讓她親眼看看,她穆安禾是不是非段靳辰不可。
在段靳辰緊張的目光注視下,她只是極淡地牽了一下嘴角。
“隨便你們?!?/p>
她吐出兩個字,不再看兩人,徑直朝著門外等候的車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