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片慘淡。

爺爺努力抬手摸摸舒晗的頭發(fā)，而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比了個口型。

不，要，報，仇。

嘀——

儀器尖銳的長鳴中，這個幾乎被抽干血的老人，滿載著遺憾和哀傷，徹底斷絕了呼吸。

“爺爺！”

“爸！”

所有人都沖了上去，到處都是哭喊聲。

舒晗更是猛地吐出一口血后，就地暈死了過去，艱難轉醒時，便看見坐在床邊的楚衡。

他的嗓音有點啞，像是熬了整夜。

“抱歉，我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我答應過爺爺會照顧好你，離婚的事就此作罷，等過段時間阿蠻玩夠了，我就會送她回去。小晗，給我點時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楚衡不知道哪里來的臉提這種要求。

舒晗想吵，想罵，想為自己和爺爺討個公道。

可當看見他那張臉時，又覺得自己可笑，笑自己當初竟然會看上這種人，現(xiàn)在竟然又為這種人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p>

舒晗翻了身，用背影對著他。

楚衡又說好多安慰的話，可卻收不到任何回應，枯坐了會兒后，當真獨自離開了。

舒晗一直沒回家。

處理完葬禮后，又回到了醫(yī)院，或許是養(yǎng)身體，又或許是逃避現(xiàn)實，楚衡不敢再問，不知道是出于心虛還是心疼，每天都會來看她。

或許是又怕鬧出事，再沒帶過阿蠻。

可惜，無論怎么說怎么做，舒晗都沒有再跟他說一個字。

直到，離婚冷靜期至的前一個星期。

舒晗問他要了一大筆錢，還提出分割財產，連協(xié)議和律師都找好了。

“你這又是干什么？爺爺臨終前的遺愿就是要我們倆好好過日子，你又要鬧離婚嗎？這樣不僅爺爺，連我們雙方父母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p>

“我沒說要離婚，只是不放心你而已，你今天能為個小姑娘把我逼到這個地步，萬一以后又冒出來第二個第三個......短期內我無法相信你，只有錢能讓我安心?！?/p>

楚衡還是很猶豫。

最后舒晗用自己的命發(fā)誓不會離婚更不會離開后，他才勉強簽了字。

全部手續(xù)完成后，楚衡又把飯拿出來一一擺到茶幾上。

“這些是我親手做的，全都是你愛吃的，晚點我還有個會，不能陪你吃了，晚上我想吃什么給我發(fā)信息，我還是七點多過來?！?/p>

楚衡說了許多。

舒晗一聲不吭，等他走后就面無表情地把所有飯菜全倒進了垃圾桶，一如過去的每一天每一餐那樣。

用命發(fā)誓？

呵，也只有楚衡才會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接下來幾天，舒晗又找各種理由大鬧了幾次，甚至還打傷了阿蠻，楚衡氣急敗壞卻不敢再做什么，于是決定帶阿蠻回苗疆探望親人避避風頭。

臨行前，他讓舒晗好好反省反省。

她答應了，等楚衡前腳離開就回家收拾了所有東西，等冷靜期一到就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而后買了張前往北方的機票。

下午三點，飛機起飛。

舒晗帶著屬于自己的所有財產，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愿余生，不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