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的注意力瞬間被全部吸引了。

“好痛......齊衡，孩子......”

齊衡當機立斷抱起歲雯離開檢查，歲時按住了醫(yī)生，示意自己的報告單，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醫(yī)生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檢查下來歲雯完全沒有事?？伤€是柔弱地依偎在齊衡懷里，眼眶紅紅地看向歲時。

“估計是大師說的話奏效了。姐姐的命克我的孩子，還是要去寺廟跪拜三千次才好。”

齊衡心疼地撫摸她的小腹，想都沒想：“好?！?/p>

寺廟前，他們遇到了一個齊衡的商業(yè)伙伴。

那人看了一眼他和歲雯牽著的手，笑著打招呼。

“齊總，齊夫人。這位是......”

“一個之前養(yǎng)著的小情兒罷了?！饼R衡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現(xiàn)在雯雯懷孕了，她也沒什么用，來寺廟跪拜，去去晦氣。”

歲時心臟悶痛，胃也一抽一抽地疼。

她早已失去了能站在齊衡身邊，擁有自己名字的權(quán)利。

眾目睽睽之下，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寺廟建在山上，門口一千九百九十九級臺階，她要一步一叩跪上去。

嘴里還要念著孩子的名字，時時刻刻都要記著是為歲雯和齊衡的孩子祈福。

山路粗糙，手心和額頭很快磨出了血。

時不時有人作勢關(guān)心要來扶她，卻只是把手伸在她身上吃兩把豆腐。

她惡心地避開，歲雯有意無意地把高跟鞋尖銳的跟碾在她的小腿上。

“姐姐，心要誠。”

山風(fēng)吹過幾步遠的齊衡，他沉默地看著一切，緊繃的下頜線顯出青筋。

直到終于跪上了寺廟正殿，天色已經(jīng)黑了。

臺階一千九百九十九級。

她還剩一千零一個頭要叩。

游客已經(jīng)都走了，空無一人。齊衡扶著歲雯到后面的禪房休息。

大殿里燈燭搖動，神像寶相莊嚴。

歲時仰頭看著，失血過多的臉蒼白憔悴，

半晌，她終于俯下身去，叩下了今天第一個虔誠的頭。

求佛祖保佑，齊衡余生，順遂幸福。

第二叩。

求佛祖保佑，齊衡余生，平平安安。

第三叩。

求佛祖保佑，齊衡余生，圓滿如意。

風(fēng)呼嘯而過，冰冷的皮膚上再無一絲暖意，沒有人看著她，她卻還是心甘情愿地一個頭接著一個頭叩下去。

在她看不見的黑暗角落，齊衡沉默地注視著她。

眼神沉沉，分辨不出復(fù)雜的情緒。

住持站在他身邊，雙手合十，垂眸捻珠。

“佛說，人間有八苦。除了生老病死，世人最常見的就是，”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p>

“齊施主，命里沒有的，不該強求?！?/p>

齊衡的眼神落在歲時身上，從未離開。

“可我非要強求呢？”

他的牙關(guān)咬緊，語氣字字緊繃，帶著魚死網(wǎng)破的絕望。

“我是繼承人，我是齊家的掌權(quán)人，我自己的產(chǎn)業(yè)足以壓制整個齊家！”

“我明明都已經(jīng)做到了這個地步，明明已經(jīng)證明了我自己，憑什么不能求？！”

住持嘆了口氣，走了。

齊衡走出陰影，一步一步走到歲時面前。

歲時為齊衡叩到了第二百九十九個，額頭一片鮮血，她看了一眼面色陰沉的齊衡，動了動嘴唇。

“我為你和歲雯的孩子，叩到了現(xiàn)在。你滿意了嗎？”

齊衡胸中一痛。

他咬緊牙關(guān)，顫抖著深吸一口氣。

“歲時，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p>

她佯裝看不懂他眼里的渴望，在胃部愈演愈烈的疼痛里閉了閉眼，冷笑。

“齊衡，再怎么樣，你的位置也是逼死齊彌得來的。我是齊家大少夫人，無可置疑。”

齊衡的心臟像是被萬箭穿過，痛得失去知覺。

他脫下身上的大衣扔在歲時身上，離開前語氣冰冷。

“繼續(xù)。叩不到三千個，就不許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