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查出患上阿爾茨海默癥。

女兒祁年年得知后，欣喜若狂。

她寸步不離地守著我，無微不至，全世界都夸她孝順。

他們說：「你看，就算你忘了她，她也永遠(yuǎn)愛你?！?/p>

直到她拿來一本嶄新的相冊，指著里面一個陌生男人的照片，溫柔地對我說：

「媽，這是你最愛的丈夫，我的爸爸。我們一家三口，一直很幸福?！?/p>

可是我明明記得，我的丈夫，已經(jīng)被她活活打死。

……

診斷書被我攥在手里，阿爾茨海默癥。

醫(yī)生后面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我走出診室，祁年年在外面等著。

我腦子里嗡嗡的，醫(yī)生的話一句句往外冒。

她看我丟了魂的樣子，沒有像我想的那樣抱住我，也沒有難過。

她的眼睛彎彎的，嘴角甚至有點想笑。

那樣子……就像是終于等到了這一天，愿望實現(xiàn)了一樣高興。

「媽。」她走過來，聲音特別溫柔，「我們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沒問我得了什么病，反而一直說她工作上的事，說得很高興。

「媽，我辭職了?！?/p>

我一下抬頭看她。

祁年年，我那個好不容易當(dāng)上金牌律師的女兒，竟然辭職了。

「以后，我來照顧你。」她握住我的手，捏得很緊。

我看著窗外的街景，感覺不是回家，是被人押著去一個關(guān)我的地方。

一個為我準(zhǔn)備好的籠子。

后來的事，跟我猜的一樣。

祁年年賣了市中心的公寓，搬回我的老房子。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了我房間的電話線，收了我的手機。

「媽，醫(yī)生說，輻射對你大腦不好?！顾χf，好像很關(guān)心我。

我心里堵得慌，反抗說：「年年，我得跟朋友聯(lián)系?！?/p>

「你的朋友，有我重要嗎？」

她反問我，眼神看起來有點受傷，但又很固執(zhí)，不許我再說不。

我沒話說了。

是啊，還有誰比她重要呢，哪怕是我害怕她。

我就這樣跟外面斷了聯(lián)系。

每天，祁年年都按時把飯和藥送到我跟前。

她給我讀報，講笑話，還給我按摩。

她把我照顧得特別好，好得讓我害怕。

她越是這樣，我心里越是發(fā)毛。

那天下午，我睡醒了，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那本我放了很多年的舊相冊不見了。

那里面有我，有祁年年，還有她那個被打死的爸。

我跟瘋了一樣在屋里找，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媽，你找什么呢？」祁年年端著碗燕窩走進來。

「相冊！我們的相冊呢！」我沖她喊。

她一點也不奇怪，把燕窩放桌上，從背后拿出一本新相冊。

「媽，你說的是這個嗎？」

我搶過來，手抖著翻開。

第一頁是一張全家福。

照片上我笑得很高興。旁邊的祁年年還是個小女孩，扎著羊角辮。

可我另一邊的那個男人……那個摟著我肩膀，笑得很好看的男人……

我不認(rèn)識他。這個人是誰？

「他是誰？」我的聲音在抖。

祁年年走過來靠著我，指著那個男的，一個字一個字對我說：

「媽，你忘了嗎？」

「這是你最愛的丈夫，我的爸爸。我們一家三口，一直很幸福。」

我腦子“嗡”的一聲，頭暈得站不住。

我女兒瘋了。

她這是要在我忘記一切之前，把我過去的事都?xì)У?，把他爸存在過的印記都擦干凈，然后給我編一個假的好人生。

一個只有她和我，還有一個假“老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