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書鈺收起手機，沒有看他。

方慕辰看著她蒼白的臉，語氣里是熟悉的關切：“傷口疼不疼？”

她終于抬眼，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取走你的肋骨試試？”

方慕辰喉頭一哽，嘆了口氣，坐在床邊想去握她的手。

白書鈺卻像碰到什么臟東西一樣，猛地抽回。

他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閃過受傷的神色，隨即又化為更深的疼惜。

“阿鈺，我知道你怪我。我只是不想讓家里人為難你，畢竟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如果他們?yōu)榇俗龀鍪裁磦Φ侥愕氖?，我會瘋的?！?/p>

他放低了聲音，像是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孩子：“取你一根肋骨，只是給他們一個交代，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知不知道，躺在手術臺上的是你，可我的心，比你被割開的身體還要疼?！?/p>

“經歷了這些，你以后不要再胡鬧了，好嗎？”

白書鈺聽著他謊話連篇，嗤笑一聲，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還有什么好爭辯的？

說什么他也不會信。

難道還等著他說“我錯了”嗎？

從他為了林可柔，要了母親的心臟，要她用血去還那份救命之恩時，她對他所有的愛與期望，就已經死了。

......

接下來，方慕辰推掉了上億的商談，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他喂她吃飯，親自給她換藥，給她講笑話想逗她開心。

可讓他心慌的是，不管他怎么哄，白書鈺始終平靜，沒有再與他說一句話。

直到晚上，方慕辰在給她削蘋果時，白書鈺突然開了口。

“明天，是我爸的忌日。”

方慕辰削蘋果的手一頓，立刻抬頭，臉上露出狂喜：“阿鈺，你終于肯和我說話了。”

白書鈺沒理會他的激動：“你去郊區(qū)的廟里，幫我點一盞祈福燈?！?/p>

方慕辰有些詫異，她從來不信這些神佛之說的。

但還是立刻一口應下，只要她肯理他，讓他做什么都行。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等我下午回來，再替你去祭拜叔叔?！?/p>

白書鈺沒有再說話，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方慕辰幾乎沒睡，她稍有動靜，他就會立刻驚醒，緊張地查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

第二天一早，方慕辰喂白書鈺吃過早飯，又仔細叮囑了一番，才去了郊區(qū)寺廟。

他前腳剛走，白書鈺后腳就拔掉了手上的針頭，強撐著劇痛的身體，換好衣服，去看過母親后，離開了醫(yī)院。

她回到家，拿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直接去了墓園。

祭拜完父親，她拖著行李箱離開，卻在墓園外看到林可柔正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

男人一臉不耐煩：“你非要選墓地這種晦氣的地方見面！錢呢？再不給我，我就告訴方慕辰，你之前肚子里的種是我的！”

白書鈺的腳步猛地頓住。

林可柔慌張地捂住男人的嘴：“你小聲點！我告訴你，肚子里的孽種已經被我弄掉了，你別想威脅到我！”

男人推開林可柔冷笑一聲，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里面?zhèn)鞒隽钊四樇t心跳的聲音。

林可柔臉色瞬間慘白。

“嘖嘖嘖，別說你這床上的功夫還真是磨人?！蹦腥蒜嵉卮蛄恐挚扇?，“不過，要是方慕辰知道，當年他哥更是看到我們的奸情才突發(fā)心臟病，而你踢走了他的藥，眼睜睜看他死得，這次你又借著他心上人的手打掉我的孩子來挑撥他們的關系，你說方慕辰會不會弄死你？”

......

白書鈺看著撕扯著男人的林可柔，不由嘲諷一笑。

原來如此。

方慕辰啊方慕辰，你還真是一個笑話。

這時，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在她面前緩緩停下。

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黑色休閑衣的男人，恭敬地對她頷首：“白小姐?！?/p>

他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放進后備箱，目光掃過她毫無血色的臉和額頭上未愈的傷口，眉頭微皺。

“白小姐，你母親的心臟已經被拿回來了，現(xiàn)在正在辦理轉院，你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上面吩咐過，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引起騷動的事，都可以幫你辦到?！?/p>

白書鈺扯出一抹苦笑：“如果是打斷方慕辰一根肋骨，也可以嗎？”

男人毫不猶豫：“可以?！?/p>

白書鈺愣了一瞬，隨即指了指林可柔所在的不遠處路口監(jiān)控：“打斷方慕辰一根肋骨后，還那里的監(jiān)控內容一起送給他?！?/p>

“好?！?/p>

對方爽快地應下

車子平穩(wěn)地發(fā)動，送她去往秘密的起降機場。

白書鈺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天空藍得一如當年方慕辰為她擋下子彈的那天。

只是，人不再是那個人了。

從他要她抽血給林可柔時，她就不再欠他什么了。

所以她要把那根斷掉的肋骨，向方慕辰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