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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姜至住了半個月的院,在這半個月里,傅硯深一次都沒有來醫(yī)院看過姜至。
但是白婉婉的朋友圈,一天都沒有缺席,巨細靡遺地報備了兩個人的行蹤。
姜至住院的第三天,傅硯深帶著白婉婉去了他們定情的海灘邊。
他曾說過,這片海灘是他們愛情的見證,為了不被人破壞,他買下了那一片區(qū)域,再也不讓游客進入??涩F(xiàn)在,他卻為了白婉婉放了一晚的煙花。
也就是在這天,姜至請人清理了當時跟媽媽一起住的小房子,收拾出了小花園。
姜至住院的第七天,傅硯深跟白婉婉坐著郵輪出海海釣。白婉婉穿著三點式比基尼靠在傅硯深的懷里,笑得嬌羞。
在這一天,姜至回了一趟傅家,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清空了自己的痕跡。
姜至住院的最后一天,傅硯深跟白婉婉終于回國。兩人一起去了傅家,白婉婉靠在傅硯深媽媽的肩頭,氛圍融洽,儼然一幅婆媳情深的場景。
傅硯深的媽媽一直都不喜歡姜至,姜至沒少在她的手里吃苦頭,現(xiàn)在卻那么喜歡白婉婉。
姜至笑了笑,拿著剛到手的離婚證,為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從今天起,自己和傅家再也沒有關系了。
白婉婉跟誰關系親密,都與自己沒有半分關系了。
姜至拖著行李箱,滿心歡喜地回那個自己長大的那個家。
越靠近老房子,她的心跳就越快。
她清楚地記得,門框上還留著她跟弟弟記錄身高的印記、花園里是她跟媽媽一起種下的葡萄藤,窗臺上是被她的自行車撞出缺角的磚......
她深吸一口氣,覺得空氣中都彌漫著溫馨的氣息。
但姜至沒想到,她到家的時候,會看到施工隊,開著推土車碾向那棟承載著自己美好回憶的小房子。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暫停,姜至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大腦一片空白。
下一秒,她丟下手中的行李,張開雙臂不管不顧地沖在了推土機前。
司機嚇得魂飛魄散,全力死死踩下剎車。輪胎摩擦著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冰冷的金屬觸碰到了姜至的鼻尖,才將將停下。
工人們面面相覷,只能打電話叫來傅硯深。
傅硯深帶著白婉婉趕到的時候,姜至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雙目失神,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抽去了精神支柱。
傅硯深的心狠狠刺痛,但是想到白婉婉,那一點柔軟,又很快變得僵硬。
“姜至,你在這里鬧什么!”
聽到傅硯深的怒吼,姜至失神的雙眼才緩緩聚焦。
她顫抖著手,扶著推土機慢慢站起,壓下心里的酸澀:“傅硯深,這是我家?!?/p>
一開口,聲音嘶啞。
傅硯深身體僵了僵,輕嘆一聲:“姜至,你媽媽逼的白阿姨遠走他鄉(xiāng),這是她欠婉婉的。而這里,你跟梁逸私會的地方,我絕對不會留下?!?/p>
“只有把這里推平,我們之間的賬才徹底算清。我保證,今天之后,你就可以拿回工作室的控制權了。”
聽到傅硯深的話,姜至的指甲狠狠地刺入了掌心,覺得可笑至極。
且不說當年白婉婉的媽媽帶著八歲的白婉婉登堂入室,害得懷孕八個月的媽媽被爸爸趕出家門,落下病根。
就說她跟梁逸,也是清清白白,卻被潑上骯臟的臟水。
她已經(jīng)聲名盡毀,前途全無,拿回工作室的控制權還有什么用。
短短一個多月,白婉婉已經(jīng)完全毀掉了她的未來,現(xiàn)在竟然還要摧毀她的過去。
姜至強壓下喉間的腥甜,逼回了眼淚,倔強地攔在了房子前:“傅硯深,我不需要什么工作室的控制權,你跟白婉婉給我滾,這里是我家!”
傅硯深被姜至的態(tài)度激怒,上前兩步直接鉗制住姜至,對著工人吩咐:“給我拆。出了任何問題我來承擔?!?/p>
聽到傅硯深的話,姜至瘋了一般地掙扎,但無濟于事。
“傅硯深,你瘋了!你有什么資格處理我的房子!”
傅硯深強硬地控制著姜至,溫柔的語氣說出殘忍的話:“姜至,別鬧,我這是在為你和你的媽媽贖罪?!?/p>
在姜至的哭喊聲中,推土機毫不留情地一寸寸推平了那座滿是記憶的屋子。
在這一刻,一切都化為虛無。
姜至的一切。
姜至終于平靜了下來,任由傅硯深將她攬著,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廢墟。
傅硯深緩緩地呼出積壓在胸口的濁氣,難得給了姜至笑臉:“姜至,我會把家里的別墅過戶到你的名下,就當是我賠償你的損失。”
白婉婉看著傅硯深心疼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她的身體微微晃動,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情緒沖擊。她淚眼蒙眬地,用一種滿是崇拜和感激的眼神看著傅硯深。
“硯深哥?!卑淄裢衤曇魩е唤z哽咽:“我終于,可以掙脫以前的陰影了?!?/p>
她說完,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微微踉蹌,柔弱地靠在了傅硯深的身上,低聲啜泣起來:“對不起,我太失態(tài)了,我真的是太開心了。硯深哥,你也不要再怪姐姐跟梁導了,我們都要往前看。”
這番話,看似在勸導傅硯深,但實際上每一句話都扎在了傅硯深心頭最隱秘的傷口上。
傅硯深臉上的溫柔一寸寸褪去,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他看著身側這個虛弱但善良的白婉婉,再看著眼前這個冥頑不靈的姜至,他的心一點點變硬。
攬著姜至的手,毫不猶豫地松開。下一刻,他打橫抱起虛弱的白婉婉,轉身離去。
傅硯深決定把姜至留在這里,讓她記住這堆廢墟,記住傷害他的代價。
等到了明天,他再把她接回家。
傅硯深離開沒多久,天上突然下起了雨。
渾渾噩噩的姜至,被這雨水一澆,突然清醒了起來。
她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道何時走到了機場。
她跟著避雨的人流,慢慢走入了機場。
想到那一棟成為廢墟的房子,看著一直放在口袋里的離婚證。
姜至鬼使神差地買了一張飛往遙遠的歐洲的機票。
她踏上飛機的那一刻,雨徹底傾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