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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段景程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病床上。
抬眼,段母正怒目瞪著他,抬手欲打,就像小時候他做錯事時的模樣。
謝瑾萱猛地沖進(jìn)病房,一把制住段母,厲聲命保鏢將其拖出去。
段母被架著后退,嘶吼聲刺破空氣:
"掃把星!讓你好好養(yǎng)傷你偏不聽!錢沒了,你父親的命也沒了!"
謝瑾萱厲喝:"堵住她的嘴!"
身影隨即消失在門外。
病房重歸死寂。
謝瑾萱走到床邊,放輕聲音:"阿程,感覺怎么樣?"
段景程望著她,眼中沒有恨意,只剩一片荒蕪:
"父親呢?我要見他。"
謝瑾萱眼神閃爍,言辭吞吐:
"他......還在ICU。醫(yī)生說你需要先養(yǎng)好身體......"
段景程唇角扯出比哭更慘淡的笑:
"謝瑾萱,你又在騙我,是不是?"
他掙扎著要起身,被謝瑾萱死死按回病床:
"別動!你需要靜養(yǎng)!"
"我要見父親!"
段景程的尖叫撕裂寂靜,裹挾著歇斯底里的絕望,
"把他還給我!是不是你拖延手術(shù)?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謝瑾萱語塞,鉗制他的手臂青筋暴起:
"小程,你冷靜!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過是覺得我父親的命,比不上你謝家的血脈?"
段景程爆發(fā)出驚人力量,猛地將她推開,踉蹌?chuàng)湎蚍块T,
"讓我去找他!讓我去——"
他撞開病房,正見走廊盡頭,護(hù)士推著一張覆蓋白布的病床緩緩而來。
床頭病歷牌上,父親的名字如冰錐刺入眼底。
段景程驟然僵立,如同被釘在原地。
他一步步挪近,指尖顫抖著伸向白布,卻被護(hù)士攔?。?/p>
"先生,請節(jié)哀......"
"滾開!"
段景程揮開阻攔,白布應(yīng)聲掀落——
父親灰白的面容再無生氣,再不會含笑喚他"小程"。
"爸......"
他轟然跪倒,攥住那只冰冷的手,淚珠砸碎在床沿,
"是我沒用......是我害了你......"
謝瑾萱俯身想要扶他,卻被他狠狠甩開:
"別碰我!騙子!是你害死我父親!害得我健康盡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就在這時,謝父帶著保鏢匆匆趕來。
"夠了。"謝父的聲音冰冷,"謝瑾萱,把他扶回病床。"
謝瑾萱站起身,伸手想要攙扶段景程。
段景程卻后退一步,靠在墻上:"別碰我!"
謝父走過來,看都不看段景程,對醫(yī)生說:"給他注射鎮(zhèn)靜劑。"
醫(yī)生拿著針管走近,段景程想要躲避,卻被保鏢按住肩膀。
針尖刺入手臂的瞬間,他聽見謝父輕蔑的話語:
"沒用的東西,連健康都保不住。"
再次蘇醒時,胸口的空洞感如潮汐反復(fù)沖刷——健康已失。
那個支撐他"逃離謝家"的微光,徹底湮滅。
門軸輕響,謝瑾萱端著粥走近。
他將粥放在床頭柜上,伸手想撫摸他的頭發(fā),卻被段景程偏頭躲開。
"父親的后事,你打算如何安排?"
他的聲音淬著寒冰,無恨無波。
謝瑾萱的手僵在半空,喉結(jié)滾動:
"選了西郊墓園,那里環(huán)境......"
"不必。"段景程打斷他,字字如鐵,
"你選的地方,父親躺不安寧。"
病房門豁然洞開。
謝父踏入,兩名黑衣保鏢封死門口。
他無視段景程,徑直對謝瑾萱說:
"阿萱,出來說話。"
謝瑾萱遲疑片刻,隨他走入走廊。
謝父從包中抽出一紙病歷甩進(jìn)她掌心:
"自己看。"
診斷意見欄墨跡森然:
"患者段景程因傷勢導(dǎo)致內(nèi)臟嚴(yán)重受損,自然恢復(fù)概率低于5%,判定為繼發(fā)性健康障礙。"
"謝家需要的是能確保家族健康的男人。"
謝父聲線冷硬如刀,
"廢棋留著何用?"
指尖重重戳向她心口,
"當(dāng)初嫁給他只為健康。如今健康已失,他又難以恢復(fù),你還在猶豫什么?"
"爸!"謝瑾萱攥得病歷單扭曲變形,"他才失去至親,身體未愈......"
"痊愈?"謝父嗤笑,
"你難道不想嫁給楚南軒了嗎?早點(diǎn)恢復(fù)健康對誰都好,謝家的未來,耽擱不起。"
謝瑾萱眼前閃過段景程輕撫胸口的淺笑,閃過他身下漫開的血泊......
心臟驟然絞緊。
她終是垂首:
"知道了。等他養(yǎng)好身體再......"
轉(zhuǎn)身推門的剎那,她撞見段景程倚在門邊,面色慘白如紙。
方才的對話,字字入耳。
段景程望著她,忽然低笑起來,淚光在眼眶碎裂:
"我果然在你們眼里只是工具'。"
"如今工具報廢,就該掃地出門,是不是?"
謝瑾萱急切上前:
"小程,你聽我解釋......"
"別碰我。"
段景程后退一步,眸中最后星火寂滅,
"父親的后事不勞謝家費(fèi)心。至于你——"
他扯了扯嘴角,
"和楚南軒的結(jié)婚證早就準(zhǔn)備好了吧?我離開,正好成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