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

太臟了。

比臟了的宋瓷，好太多。

短短幾句話，他用了整整七個“臟”字！

原來如此！

原來這就是他們結(jié)婚五年，他從不碰她的原因！

不是因為他信奉什么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不是因為他尊重她、珍惜她！

而是因為他嫌她臟！

嫌她這個，在他十八歲被綁架時，孤身前去營救，拼死把他推出去，自己卻落入魔掌，被折磨了整整三天，救出來時幾乎成了一個血人的宋瓷……臟！

心臟像是被瞬間撕裂，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死死攥住胸口，指甲深深陷進(jìn)肉里。

她想起十八歲那年，綁匪猙獰的臉，冰冷的器械，無盡的黑暗和恐懼……她拼盡最后一絲力氣護(hù)住自己，沒有被凌辱，但那些拳打腳踢，那些精神上的摧殘，早已在她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創(chuàng)傷。

她被救出來時，沈司瀾看著那群綁匪的眼神，像是要將其千刀萬剮。

他顫抖著把她抱在懷里，她當(dāng)時在他眼里看到了心疼，也看到了一絲她當(dāng)時無法理解的復(fù)雜……

如今，她終于明白了。

那復(fù)雜，是嫌棄，是覺得她……不干凈了。

可她從來沒有被……！

一股強烈的、想要解釋的沖動涌上喉嚨，卻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告訴他還有什么意義？

在他心里，她已經(jīng)被打上了“臟”的烙印，整整五年。

她的解釋，在他根深蒂固的偏見面前，只會顯得蒼白可笑。

姜頌看著她瞬間失魂落魄、面無血色的樣子，滿意地笑了，優(yōu)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宋瓷面前。

“宋小姐，事已至此，糾纏下去也沒意思了。司瀾他……心里過不去那個坎，你們在一起也不會幸福。這是離婚協(xié)議，你簽了吧。好歹夫妻一場，好聚好散?！?/p>

若是以前的宋瓷，有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挑釁，把離婚協(xié)議甩到她面前，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扇過去，讓她知道覬覦別人丈夫的下場。

但現(xiàn)在，她只覺得渾身冰冷，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她很清楚，姜頌有錯，但罪魁禍?zhǔn)?，是那個親口說出“她太臟了”的沈司瀾！是那個她愛了整整十年，以為會相愛一輩子的人！

看著對面姜頌?zāi)菑垘е鴦倮呶⑿Φ哪槪鋈坏偷偷匦α似饋?，笑著笑著，眼淚卻瘋狂地涌出。

多么諷刺啊。

十六歲那個在國旗下對她告白，緊張得手心冒汗的少年，恐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另一個女人，會拿著他說她臟的視頻，來逼他的妻子離婚。

極致的痛苦過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原來，愛一個人可以愛很多年。

但死心，真的只需要一瞬間。

她不再愛沈司瀾了。

至少，不再愛這個覺得她“臟”的沈司瀾了。

她什么也沒說，甚至沒有再看姜頌一眼，直接拿起對方早已準(zhǔn)備好的離婚協(xié)議，翻到最后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宋瓷。

筆跡依舊清秀，卻帶著一種決絕的力道。

姜頌顯然沒料到事情會如此順利，愣了一下，才趕緊收起協(xié)議，語氣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宋小姐果然痛快。你放心，今晚我就會想辦法讓司瀾簽字。等度過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你們就能徹底結(jié)束了?！?/p>

宋瓷站起身，沒有回應(yīng)，挺直脊背，轉(zhuǎn)身離開了咖啡館。

陽光有些刺眼，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她渾渾噩噩的回到家，剛進(jìn)門，手機又響了，是姜頌發(fā)來的視頻。

宋瓷指尖發(fā)顫地點開。

畫面不堪入目，是沈司瀾和姜頌在……床上。

情動之時，姜頌從一旁摸出那份離婚協(xié)議，撒嬌說看中了某個限量款包包，讓沈司瀾簽字。

沈司瀾似乎想低頭細(xì)看，姜頌卻湊上去親吻他的喉結(jié)。

他低笑了一聲，說了句：“小妖精，給你買?！?/p>

然后，他看都沒看文件內(nèi)容，就在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司瀾三個字，龍飛鳳舞，一如他當(dāng)年在結(jié)婚證上簽下的那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