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等我走到吃飯的地方，迎面過來的就是一碗滾燙的粥。

白粥撒在了我額頭還在流血的傷口，

碗沿也在我臉上劃出新的傷疤。

白粥好燙，燙得我想好大聲的哭。

傷口也好痛，比揮在我身上的鞭子還痛。

可我不敢動。

甚至不敢發(fā)出聲音。

因為砸我的是媽媽。

她眼睛很紅，很腫，整個人都很凌亂。

“孽種?！?/p>

這不是我第一次從她嘴里聽到這個稱呼。

但每一次都會讓我很難過。

媽媽現(xiàn)在的情緒好復雜。

這些感覺到了我身上，我根本分不清她現(xiàn)在是怎樣的狀態(tài)。

我怎么不能再聰明一點呢？

我筆直地站著，可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還是暴露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你也會痛？”

媽媽的聲音很沙啞，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

“你對我來說就是恥辱的象征！”

“只要你在我身邊一天，我就沒有辦法忘記那段惡心至極的回憶！”

說著，媽媽抽搐著，開始揪扯自己的頭發(fā)。

我的頭皮瞬間發(fā)麻。

火辣辣的痛，讓我覺得我的頭皮馬上就要被掀開了。

好痛，真的好痛。

可我不能出聲。

我知道媽媽比我更痛。

她的后腦勺有一塊地方，甚至已經(jīng)長不出頭發(fā)了。

是被那個男人用火鉗子燙的。

就因為媽媽給我的晚飯里多加了一點米。

“敗家娘們！”

男人很生氣，用腳踹完媽媽還不夠。

他隨手拿起火鉗子就往媽媽后腦勺放。

媽媽的慘叫聲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辦法忘記。

都是我欠媽媽的。

我強忍著快要蔓延全身的疼，不停的安慰自己。

沒事的媛媛，你痛了，媽媽就不難受了。

媛媛，你是最堅強的。

很快就能習慣了。

傷我的是媽媽，可最后幫我清洗傷口的，也是媽媽。

雖然洗完額頭更疼了，但我心里卻沒那么痛了。

“媽媽……”

我瞇著眼小心翼翼喊她，想告訴她我馬上就要走了，她以后看不見我，就不要難過了。

但媽媽不想聽見我的聲音。

“閉嘴！”

她瞪著我，用手指用力戳我的傷口。

手心的指甲印又被我重新掐破。

“媽媽，”

我努力扯出一個笑，“我不疼?！?/p>

媽媽盯著我看了很久。

那個我理解不了的情緒又一次出現(xiàn)了。

我突然有些急，有個聲音告訴我，如果我不弄清楚媽媽現(xiàn)在的情緒，我會后悔的。

我急紅了眼，很無措。

嘴巴剛剛張開，卻又因為媽媽的話閉上。

一直到媽媽把我丟在廁所離開，我也沒有弄清楚剛才很快閃過去的，是什么感覺。

“我好笨……”

額頭燙燙的，心里好委屈。

如果不是我這么笨，說不定媽媽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媛媛，你真的該走了。

我用盡全力睜大眼睛，也只能看清一點點地址。

“沒關(guān)系，”

我悄悄往外走，鼓勵自己，

“我一定能走回大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