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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可以妄想一下嗎
兩人打了車回酒店,于嘉珩一路陪著她到了房間門口才離開。
喬梓潼正趴在床上看視頻,手機里傳來重劍交鋒時的清脆擊打聲,聽見聲音,也只是抬頭隨意掃了她一眼,注意力便又放回了平板上。
孟南枝又熱了一身汗,重新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出來,往床上一倒才感覺到疲倦。
“逛了一晚上街?”喬梓潼見她如此才開口問道。
“對,代購太累了,”孟南枝有氣無力地回答。
門口傳來敲門聲,孟南枝的床靠近門口,聞聲從床上彈起去開門,門口是方唯雨,看見她驚訝了一下:“什么時候回來的?”
“沒回來多久?!?/p>
“潼姐睡了嗎?”他小聲問道。
房間里,喬梓潼揚聲回答:“沒有!”
方唯雨見她沒睡,也拔高了音量:“要不要吃宵夜。”
“不吃!”喬梓潼高聲道。
方唯雨聽見拒絕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孟南枝身上:“你吃嗎?”
孟南枝搖頭:“不用,謝謝,剛在外面吃過了?!?/p>
“前面是嘉珩接你回來的嗎?”他又問道。
孟南枝點頭,方唯雨卻沒再問什么,只開口道:“早點休息?!?/p>
她關(guān)了門回房間,喬梓潼已經(jīng)收了平板正躺在床上敷面膜,見她進來,開口笑道,語氣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方唯雨跟你說了前面發(fā)生的事嗎?”
孟南枝滿臉疑惑:“他就問吃不吃宵夜,發(fā)生了什么?”
“舒婉那幾個人比你早回來,前面于嘉珩來找你,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你不在,我也不知道你們?nèi)チ四?,他就敲了隔壁的門,王煙說你走到半路就沒有跟她們一起了,并不知道你去了哪,于嘉珩當(dāng)時臉就沉了下去……”
喬梓潼說著說著,還輕蔑地嗤笑了一聲。
原本于嘉珩剛準備打電話問,誰知道舒婉聽見聲音卻湊了上來,聽到于嘉珩是來問孟南枝的,連忙解釋:“是我們沒照顧她的感受,逛街的時候她一直走在最后,早知道她不愛熱鬧,之前就不叫她一起了,結(jié)果勉強她跟著我們一起出來,讓她不自在了,逛到一半回頭沒看見她,想著她應(yīng)該是自己逛去了,就沒去找她打擾她。”
于嘉珩那雙眼,如一汪深潭一般,就這樣沉默地盯著舒婉看,別說舒婉了,就連喬梓潼和另一位女隊員王煙,她們兩個無關(guān)人士看著他的眼神都覺得心里發(fā)毛。
原本還靠在王煙身后挽著她手的舒婉,被于嘉珩看得渾身不自在:“怎么了嗎?”
“你撒謊,”于嘉珩語氣篤定,一字一頓的。
舒婉臉色也立馬變了:“你什么意思!”
“她不是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主動離群,給同伴添麻煩的人,”他聲音冷然,“分明是你故意半路把她落下的?!?/p>
舒婉也生氣了:“你憑什么這樣隨便猜測我?!彼樕珮O其難看,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朝他吼,“她想怎么樣我還能控制嗎,她不樂意跟我們一塊,我能勉強的了嗎,你怎么能這樣污蔑我!”
于嘉珩鄙夷地看了舒婉一眼,像是懶得同她浪費口舌一般,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其他女隊員聽見聲音也打開了門詢問情況,舒婉委屈地靠在王煙的肩上,低聲啜泣著,王煙簡單地和其他人解釋了一下,大家便圍上來安慰舒婉:“珩哥也是擔(dān)心孟醫(yī)生,畢竟一直照顧他的傷,他肯定太急了,所以說話重了點……”
舒婉抬起頭,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我看見南枝她一直自己逛,也不怎么跟我們說話,以為她不想跟我們玩,后面轉(zhuǎn)個身沒看見她了,還以為她想自己一個人逛,她以前在學(xué)校的時候性格就比較安靜,所以才沒提議去找她的?!?/p>
說著眼淚又浮了上來:“再說了,都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走丟?!?/p>
王煙和舒婉關(guān)系一向好,也附和道:“就是啊,又不是三歲小孩,有必要嗎,再說了本來就是她不合群,難道因為是特意請來的隊醫(yī)就要我們都捧著供著她不成。”
喬梓潼聽不下去了,掏了掏耳朵,不爽地翻了個白眼,“都閑著沒事?”重劍隊的大多數(shù)人都有點怵她,隊里領(lǐng)導(dǎo)的話她都敢懟,記者都敢指著鼻子罵的女人,誰敢惹。
原本嘰嘰喳喳的安慰聲一下子就收了,喬梓潼又抬了抬眼:“沒事就回房間早點休息,是來比賽的,還是來上表演課的啊?!?/p>
舒婉一掃剛才委屈巴巴的模樣,怒瞪著喬梓潼:“你什么意思!”這是她今晚第二次質(zhì)問這句話了,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喬梓潼看了就厭煩,她和舒婉一直就不對付,她煩舒婉裝,舒婉煩她嘴毒。
喬梓潼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之前她雖然在衛(wèi)生間,但是舒婉跟孟南枝的對話她還是聽到了的,還有之前在基地門口,人前一副熱情體貼的模樣,背著人又裝綠茶扮可憐,她最討厭這種兩面三刀的人,有什么不滿不能當(dāng)面說的,老使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她輕蔑地開口:“拿你當(dāng)人看的時候,就裝的像點,大晚上別在這里不停作妖,”說完,砰的一下甩上了門,連一個回嘴的機會都不給舒婉。
連著遭到兩個人的嘲諷和鄙視,舒婉氣得渾身發(fā)抖,當(dāng)然這些喬梓潼都沒有看到了。
喬梓潼說起這事的時候,眼里還滿是不屑,末了,又感嘆著安慰了一下孟南枝:“她這人就這樣,下次別理她,她就拿捏住了你不好意思拒絕的心理,才會蹬鼻子上臉,不然之前于嘉珩也不會拜托我,讓我跟你住一起,照顧你一下?!?/p>
孟南枝聽完恍然,原來她是被刻意撇下了,難怪這么一會功夫,就找不到舒婉一行人了,她并沒有傻白甜到感覺不出舒婉的惡意,畢竟她這樣的惡意也不是第一次了。
高三畢業(yè)的那年暑假,孟硯和姜漫開始正式將離婚擺上了臺面。雙方發(fā)生了有史以來最大一次的爭執(zhí),她夾在中間無所適從,左右為難。
姜漫和孟硯當(dāng)年是校友,她喜歡孟硯長得好,也喜歡孟硯的認真,甚至只是牽個手也會詢問她的意見,她是個浪漫至極的人,那顆永不枯竭的少女心,裝滿了風(fēng)花雪月,永遠像一朵盛放的紅玫瑰期待著心愛的人將自己摘下。
在學(xué)校時,沒有煩惱,除了讀書相關(guān)什么都不用考慮,哪怕是兩個人一起并肩坐在圖書館里看書,都讓姜漫覺得甜蜜。
然而婚后,孟硯繁忙的工作,柴米油鹽之間發(fā)生的磕磕碰碰,都讓她覺得心累。
就連牽手散散步、靠著肩聊一聊今日瑣事這樣的相處也沒有了。
這不是她憧憬的、向往的,她甚至覺得孟硯跟同事相處的時間都比跟她長。
在她為愛燃燒殆盡自己所有的熱情后,姜漫回歸了工作,開始天南地北的出差,漸漸的,那個曾經(jīng)她愛的,紅著耳朵卻一本正經(jīng)地詢問可不可以牽她的手的人,就這樣從她心里走了出去。
但是為了不讓孟南枝因為父母離婚的事而煩惱,姜漫一直等到她高考結(jié)束才將這個決定提出。
然而孟硯卻并不同意離婚,他不能理解姜漫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的時間很寶貴,他的每一個病人都需要他,散步、閑聊在他看來不過是浪費時間,姜漫的控訴在他看來像是無理取鬧。
但是姜漫鐵了心要離婚,她發(fā)了很大的火,她沒有想到原來這些年她所有的不滿,孟硯根本就沒有理解過,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覺得自己這么多年像個笑話。
像是要把這十幾年心里堆積的委屈都一次發(fā)泄個痛快一般,姜漫將家里和孟硯有關(guān)的東西都砸了個干凈。
這其中被誤傷的,還有孟南枝的手機。
她沒有看到于嘉珩給她發(fā)的信息,父母離婚后,姜漫決定到國外定居,她想讓女兒陪她去國外住一段時間,再回妹妹家。
孟南枝去了一個月,回到黎川時,卻聽陸為霜說于嘉珩給她發(fā)了信息,但是沒有收到回復(fù),所以才聯(lián)系陸為霜問她的動向。
陸為霜當(dāng)時并不知道孟家發(fā)生的事,只以為孟南枝是和平常一樣回云光見見父母,便告訴于嘉珩她回云光了。
她立馬回了電話給于嘉珩,開始沒有人接,再后來接電話的卻是舒婉,舒婉告訴她,于舒兩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兩家一起在國外旅游,于嘉珩剛走開了,她就幫忙接了下電話。
她說:“如果你有事,等會我可以幫你轉(zhuǎn)達一下,不過——”她頓了頓,輕笑了一聲,“如果不是正事,我想你也該知道答案,做人該有自知之明,你是什么樣的人,于嘉珩又是什么樣的人,你們站在一起,你自己問問自己,你配嗎?”
那時孟南枝內(nèi)心滿是怯弱,于嘉珩像是高懸的明月,是她只敢偷偷仰慕的人,而舒婉不一樣,她和于嘉珩身處同一個世界,她自信又驕傲。
孟南枝知道于嘉珩不一定就喜歡舒婉,但自己配不上她心里的那個人卻是真的。
而且她父母當(dāng)年那般相愛,最終也還不是因為不合適走到了現(xiàn)在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所以,她一直明白,不合適的人在一起不過是給兩個人都劃了一座牢籠而已,她從來沒有想過表白,但舒婉那樣惡意且刻薄的話,依然傷害到了她。
她什么也沒有說便掛了電話,那之后于嘉珩也沒有聯(lián)系過她,她想那條短信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大事,時間漸長,便徹底沒了聯(lián)系。
以前孟南枝不懂,舒婉既然覺得她和于嘉珩不可能在一起,為什么還對她惡意這么大,現(xiàn)在她倒是有點明白了,如果舒婉和于嘉珩的關(guān)系當(dāng)真像那通電話里她所展示的那樣親近,為什么這些年兩人還沒有在一起。
那必然是舒婉和她一樣,都只是單向暗戀了。
反而是于嘉珩對她還更為照顧一些,所以舒婉才有這么大的惡意吧,他的性格一向是這樣,對朋友以外的人,從來都懶得分一點精力。
雖然孟南枝也對這種手段十分不恥,雖然她是受害人,但是想通了這點,她反而心情舒暢了。
喬梓潼見她還笑了,更是莫名其妙:“笑什么,你不生氣?”
孟南枝平躺下,看著天花板:“沒什么好生氣的,她不是沒成功嗎,”小伎倆而已,泰國身為旅游大國,商場配備一兩個翻譯很正常,根本丟不了。
她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給于嘉珩發(fā)了條微信道謝。
那邊回得很快:“不管你是不是會外語,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都別讓自己一個人,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fā)生?!?/p>
孟南枝反反復(fù)復(fù)地看他發(fā)來教訓(xùn)人的念叨,只覺得心里很滿足。
還有那兩個花環(huán),她再次生出了一點點微薄的幻想——“也許,于嘉珩對她也是有一點好感的吧?!碑吘顾麑ψ约旱闹焙完P(guān)心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