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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逼倉
這聲音冷冰冰的,仿佛又回到了他們相識之初,周璟時心中一悸,卻是沒有松手,“陸離,離開嵩潤吧,隨便想去哪個基金,你挑?!?/p>
“用不著?!眰鱽淼膮s是身前人冷冷的回答,“我為什么要走?就因為你懷疑,你不爽?天下沒有這個道理,周璟時,我要是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我就不配擁有今天!”
火力全開的江陸離帶著同樣逼人的氣勢,他們二人就像是兩團不肯妥協(xié)的焰火,越是步步緊逼,就越是迸發(fā)出灼人的熱度。
周璟時感到自己的手在隱隱發(fā)抖,“好樣的,江陸離,你真好樣的!我上趕著給你你不要,就喜歡自己釣來的是么?”
周璟時猛地伸出空著的左手,抓上江陸離同側手腕,扭向身后,“你賤不賤那……”
傷人的話語脫口而出,江陸離掙動著被擰在身后的手腕,“周璟時,你松手!”她覺得今天已經(jīng)沒有談的必要了。
“呵呵,”背后卻傳來兩聲輕笑,“江總,我的提議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今天先別去上班了,直到你給我一個答案……”說罷那力道扭著她向身后的沙發(fā)倒去。
江陸離心驚,抬起未受控的右手想要反擊,但周璟時的動作卻在不經(jīng)意間反制了她的空間,只一瞬,兩人一起倒在了柔軟的皮質中。
江陸離被那股蠻橫的力道面朝下壓住,周璟時借著在上的優(yōu)勢,將她另一只手也扭到身后,之后緩緩撫上后頸的襯衫領口,“江總你不是厲害嗎?不是什么都行么?”他弓起上身貼近那白皙的脖頸,“我告訴你,一個男人如果想動你,有一百種方法,就你那點招數(shù),根本不夠看!”
溫熱的唇舌落下,那種帶著濕氣的麻癢讓江陸離眼前一黑,無數(shù)記憶中的畫面瞬間閃回,她無法自抑地拼命掙扎,“周璟時……你放手……”那聲音仿佛從喉嚨深處發(fā)出,因為眼前沙發(fā)的遮擋變了味道,有種讓人絕望的壓抑。
周璟時其實沒想做什么,他只是被江陸離的話語激得瞬間上頭,他承認他吃味、他嫉妒,但更多地,他是擔心,江陸離是他的寶貝,他舍不得也放不下讓她被別人覬覦。特別是那些他以為的過去式還在進行,而他的寶貝仍在不以為然地逞強,所以,他打算給她提個醒……
然而,饒是情緒再上涌,當周璟時的手環(huán)游到江陸離腰際時,身下人那難以抑制的顫抖也讓他感到了不對勁,那是一種不受控的戰(zhàn)栗,“放開我……不要……”近似嗚咽的拒絕自身下流出,周璟時猛然松開桎梏。
“陸離……”他輕叫身下人,抬手想摸她的臉頰,卻被恢復自由的手一把打開,那修長的身體在失了壓制后不自然地卷曲,嘴唇輕顫地說著什么,卻因為聲音太小而聽不清晰。
周璟時怔在當場,他沒見過這種場景,蜷縮在沙發(fā)上的人仿佛陷入了某種深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這是他從沒想過會發(fā)生在江陸離身上的脆弱,那種易碎感讓他驚慌,也讓他心疼。
他只能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輕輕跪在沙發(fā)旁的地板上,想伸手去安撫,卻又怕導致更糟的結果,只能眼睜睜看著江陸離雙手環(huán)抱,眼睫輕顫,平日紅潤柔軟的嘴唇呈現(xiàn)著病態(tài)的青白。
這種等待是一場煎熬,時鐘將將走過一圈時,江陸離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
周璟時忐忑地伸手,撫上她微微汗?jié)竦暮蟊?,“陸離,是我……好點了么……”小心翼翼地問道,卻沒有得到回應。
“陸離?”他又試探性地叫了一遍,卻發(fā)現(xiàn)身前人緊閉著雙眼,陷入了短暫的昏沉。
江陸離仿佛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噩夢,那些沉寂在心底的片段被相似的場景喚醒,記憶便不受控地傾瀉,推著她在那晦澀的黑暗中又走了一遍。
最后,當意識被一片瑩白清空,一陣陣急促的手機鈴聲讓她自迷蒙中清醒,她感到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剛剛那些現(xiàn)實的、虛幻的激烈浮沉仿佛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于是她轉頭,循著聲音的方向回過身,看到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當然,也看到了靜靜坐在床邊的周璟時。
“好點了么?”那聲音沒了方才的氣勢,透露著迫切的關心。
江陸離和他對視一秒,沒有出聲,只扭過頭拿起仍在頑強響著的手機。
“喂,”她聲音略顯沙啞。
“離姐,你沒事吧?”對面是盧子鈺刻意掩飾著焦急的詢問,“剛剛,你男朋友……說你身體不舒服?!?/p>
江陸離瞥了周璟時一眼,“沒事,怎么了,你說?!?/p>
墻上的時鐘此時已經(jīng)走過了九點,江陸離緩緩從床上坐起,心下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姐,你沒看盤吧……外盤一早直接拉了三個多點,上海那邊通知咱們追保,否則隨時可能強平!”
“現(xiàn)貨端呢,權重股怎么樣?”江陸離確實沒看盤,這計劃中本應一絲不茍的上午,她卻是到此時才清醒。
“也有抬頭的趨勢……平均漲兩個點左右?!?/p>
“我們的持倉呢?”她繼續(xù)問道。
“還是陰跌……”
“……”江陸離霎時凜然,昨天隱隱感覺的不妙竟然一語成讖,從目前形勢來看,這絕對不是什么修復行情,是有人在逆常識地惡意做多!
“給期貨追保,股票端剩10%的現(xiàn)金,其余都追權重股?!苯戨x冷靜地下達著指令,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是徹徹底底做反了方向。之前無論從經(jīng)驗還是模型上分析,外盤大概率都是向空的,而她為了彌補期指貼水刻意多留了一部分敞口,而且為了規(guī)避同時面臨的現(xiàn)貨砸盤,也舍棄了對權重股的配置,而現(xiàn)在,外盤逆勢上攻,無疑是在期貨和現(xiàn)貨端對她形成了雙重擠壓。
“好的!”盧子鈺麻利地應道。
“剩下的等我到公司再說。”江陸離從床上起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顧不得那些自怨自艾的情緒,現(xiàn)在,她只想立刻回到辦公室。
周璟時見狀也從椅子上站起,抬手扶住江陸離,“我送你去公司。”
江陸離側頭看了看他,輕輕抽出了手臂,“你先照顧好你自己吧?!彼f道,語氣中沒有喜怒,平靜得仿佛陌生。之后便回身走向客廳,那單薄的身影和略顯虛浮的腳步讓周璟時揪心、自責也迷惑。
于是他快步跟上,依舊固執(zhí)地攬住她,在察覺到抵觸時,他輕聲說了句,“我送你,路上你能看盤?!?/p>
這話顯然十分有用,江陸離沉默了兩秒,便由著他去了。
坐上車,江陸離一路電話未停,卻不是什么好消息,先是盧子鈺回報說加倉受阻,風控以他們目前凈值不能超過70%倉位為由限制了基金繼續(xù)買進,后又有一個重要客戶偏偏在這時來電說要贖回部分基金去補一筆項目款,而這意味著,如果風控繼續(xù)卡著她們,不僅基金剩余的現(xiàn)金不可用,甚至還需要斬掉一部分倉位來滿足風控要求。
周璟時認識江陸離以來,從未在她臉上見過如此陰郁的神情。
“怎么了陸離,有什么我能幫忙的么?”他不禁開口問道,卻被回以一個戲謔的表情,仿佛在說“你不添亂已經(jīng)不錯了?!?/p>
周璟時無言,只忽地一打方向,將車直接開上了緊急行車帶,在早高峰末尾依舊可觀的車流中,飛速向前行駛著。
二十分鐘后,二人一起匆匆走進了嵩潤資本的辦公區(qū)。
江陸離顧不上同事或震驚或詫異的目光,走到交易室叫出盧子鈺,讓她帶周璟時去自己辦公室,之后便一個人直奔陳嵩那里而去。
“讓風控給我打開權限。”進到屋內,她干脆直接,和陳嵩這種老手說話,并不需要過多的鋪墊。
“你什么方案?”顯然,陳嵩也知道了她基金面臨的狀況。
“加權重股的倉,明天就是交割日,期貨多頭肯定要拉現(xiàn)貨,現(xiàn)在上車還能挽回一些。”之前趨勢尚未確立,她還有所猶豫,而剛剛在路上,她看了外盤的曲線,那種近乎瘋狂的堅定讓久經(jīng)市場的她都感到心驚,而此時消息面對于昨日凌晨的新聞,在行情急速攀升的影響下,一邊倒地趨向看多解讀,認為這意味著監(jiān)管確認市場大底已至,才會在此時放開IPO。凡此種種,都在向著與她相反的預期行進,而此刻,她不能再有片刻猶豫,否則再說什么都晚了。
所以她定神看著眼前人,“陳總,只有最后三天了?!彼挠恼f著,在這件事上,她相信他們是利益共同體。
而陳嵩卻是不疾不徐,“陸離,這我就為難了,畢竟風控條款是給全公司定的,你的基金前兩天有所回撤,剛好落在了持倉線以下,我也不好辦啊……”
“陳總,你知道我這么做風險不大,基金里阿爾法現(xiàn)在表現(xiàn)不好,否則我就砍掉他們去補倉了,但現(xiàn)在如果斬倉,會有很大的沖擊成本,所以我只需要兩三天的時間,等年底過了,我相信市場會回歸理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