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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林晚照的家,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一個勉強能遮風擋雨的殼子。
院子是光禿禿的黃土地,兩間土坯房歪歪斜斜地立著,其中一間的屋頂還破了個大洞,能直接看到灰蒙蒙的天。
“這以后就是你們的家了?!绷滞碚盏穆曇衾锫牪怀霭敕譁厍椋瓜袷潜O(jiān)獄長在給新來的犯人介紹牢房。
她用那肥碩的手指,先是指了指院子角落里那間最破的柴房,對傅云深命令道:“你,睡這?!?/p>
柴房里堆滿了干枯的雜草和不知名的破爛,一陣風吹過卷起一股嗆人的灰塵。
傅云深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林晚照又轉向傅瓊姿,指了指旁邊那間稍微好點、至少屋頂還算完整的耳房:“你,睡那?!?/p>
傅瓊姿咬著唇,看著弟弟即將入住的“豬圈”,又看了看林晚照即將入住的、唯一還算像樣的堂屋,眼里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怎么,有意見?”林晚照捕捉到她的眼神,粗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威脅,“有意見就憋著。在我林晚照的地盤上,就得守我的規(guī)矩。”
她說完,便不再理會他們,自顧自地走進了堂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傅瓊姿看著緊閉的房門,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云深,我們......我們走吧,我就是去要飯,也不要住在這里受她的氣!”她拉住傅云深的胳膊,聲音哽咽。
傅云深卻搖了搖頭,他反手握住姐姐冰冷的手,聲音低沉而平靜:“姐,我們現(xiàn)在沒地方可去?!?/p>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那間破敗的柴房,眼神晦暗不明:“先住下,一切......等以后再說?!?/p>
“可是......”
“聽我的?!备翟粕畲驍嗔怂?,語氣不容置喙。
傅瓊姿看著弟弟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最終還是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她知道,從父親出事的那天起,弟弟就已經不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了。
夜幕很快降臨,秋夜的風帶著寒意,從柴房四面八方的縫隙里鉆進來,刮在人身上,像是刀子割一樣。
傅云深蜷縮在冰冷的柴草堆上,一天未進食的胃部正傳來陣陣絞痛。
就在這時,一股濃郁的肉香,毫無預兆地穿透了薄薄的木板,野蠻地鉆進了他的鼻腔。
是臘肉的香味。
被煙火熏烤過的獨特香氣,混雜著油脂在高溫下融化后散發(fā)出的焦香,對于一個饑腸轆轆的人來說,這無疑是最殘忍的酷刑。
堂屋里,林晚照正對著一盆燒得旺旺的炭火,翻烤著一塊肥瘦相間的臘肉。這是原主藏在床底下,準備留著過年吃的“硬貨”,現(xiàn)在全被她翻了出來。
【日常羞辱任務:在目標饑餓時,當著其親人的面,享用美食?!?/p>
【任務要求:必須讓目標清晰地聽到、聞到,感受到精神與生理的雙重折磨?!?/p>
林晚照在心里把系統(tǒng)罵了一萬遍,手上卻不得不把臘肉烤得滋滋冒油。
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刺啦”一聲,爆開一團更濃郁的香氣。
“不是人干的事,真不是人干的事......”她一邊烤,一邊小聲嘟囔。
隔壁耳房的傅瓊姿也聞到了這股味道,她本就又冷又餓,此刻更是被這香味折磨得抓心撓肝。她想到弟弟可能連口熱水都喝不上,還要忍受這樣的折磨,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推開門,沖進了堂屋。
“林晚照!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林晚照正撕下一條流著油的瘦肉塞進嘴里,聞言,只是掀起眼皮,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
“我有沒有人性,輪不到你來置喙?!彼捉乐炖锏娜?,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你太過分了!我們姐弟倆一整天沒吃東西,你卻在這里大魚大肉!你就不怕遭報應嗎?”傅瓊姿氣得雙眼通紅。
林晚照又撕下一塊肥肉,吃得滿嘴是油,她舔了舔手指,這才冷冷地回敬道:
“他,是我花我自己的名聲和尊嚴‘買’回來的。我想怎么對他,就怎么對他?!?/p>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直直地刺向傅瓊-姿。
“你要是看不慣,現(xiàn)在就可以滾。門在那,我不攔你。但是,他必須留下?!?/p>
“你......”傅瓊姿被她這番無賴的言論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她,半天只憋出一句,“你這個瘋子!”
“對,我就是瘋子?!绷滞碚蘸敛辉谝獾攸c點頭,“所以,別惹我。”
傅瓊姿看著她那油光滿面的嘴和毫無所謂的神情,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沒用,最終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腳,轉身跑回了耳房,壓抑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
柴房里,傅云深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他躺在冰冷的柴草上,聽著堂屋傳來的咀嚼聲,聽著隔壁姐姐的哭聲,腹中的饑餓感與心中的屈辱感交織在一起,像兩只惡獸,瘋狂地撕咬著他的理智。
他緊握雙拳,鋒利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刺破了皮肉,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卻仿佛感覺不到。
這點痛,遠不及他此刻內心的萬分之一。
【?!?/p>
系統(tǒng)提示音再次響起。
【在極度饑寒與精神折磨下,目標人物傅云深仇恨加深,黑化值+5。】
【當前黑化值:20%?!?/p>
林晚照聽到提示音,心里沒有半分喜悅,反而覺得嘴里的肉都變得索然無味。
她三兩口將剩下的臘肉吃完,連骨頭都嚼碎了咽下去,這才覺得心里的那股愧疚感稍稍減輕了一些。
吃飽喝足,困意襲來。她打了個哈欠,起身準備睡覺。
堂屋里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上面鋪著一床還算厚實的棉被。她躺上去,沉重的身體讓床板發(fā)出一陣“嘎吱”的呻吟。
屋外,寒風呼嘯,從門縫里灌進來,吹得桌上的油燈火苗搖曳不定。
林晚照裹緊了被子,卻怎么也睡不著。她能清晰地聽到隔壁傅瓊姿壓抑的啜泣聲,也能想象到柴房里傅云深此刻的處境。
“唉......”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