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瑩睫毛顫了顫。

明明站在地面上，卻如同沉入無邊海底，好像靈魂都要被埋葬。

她往旁邊挪了下，膝蓋微彎。

張婉氣道：“我以前被我爸媽跟那個老男人打，動都不敢動。你還敢偷奸?；?？挪回去！”

葉思瑩抿著唇挪回去，跪在碎裂的瓷碗上，鮮血瞬間淌了一地。

“對不起。”

她低頭看著地面，好像這樣就能逃避她被羞辱的事實(shí)。

張婉翻了個白眼：“滾吧，看你那裝可憐的樣子就晦氣！”

葉思瑩深呼吸一口氣，艱難起身，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處理下傷口，我不想外面都說婉婉恩將仇報虐待你?！?/p>

秦封追出來，扔給她一張卡：“這些錢就當(dāng)補(bǔ)償。”

他給的那點(diǎn)錢，連葉思瑩零花錢都不夠。

可她沒像以往那樣爭辯，疲憊道：“知道了?！?/p>

秦封蹙眉：“你在怪我？”

葉思瑩沒回答，只晦澀道：“你以前很愛我，絕對不會這樣傷害我。”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以后別說這種話了，婉婉不愛聽。”秦封冷冷道。

“你以前......絕對不會這樣折磨羞辱一個人，把她往死里逼?！?/p>

聽她又提起以前，秦封覺得厭煩。

“誰讓你總是惹婉婉生氣。怎么不見她針對別人？說到底，還是怪你！”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壓根不管葉思瑩是什么反應(yīng)。

反正她會自己消化，然后繼續(xù)跟只狗一樣，纏著他。

葉思瑩看著他離開，該難過的，卻難過不起來，只剩麻木。

她又一次去了門診。

門診護(hù)士都認(rèn)識她了。

“你說你這新傷疊舊傷，我看著都覺得疼。真不需要幫你報警嗎？”

葉思瑩還沒回答。

旁邊一個老護(hù)士道：“不用勸了，都快五年了，誰勸也不管用。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指望誰能愛惜她？”

門診的病人護(hù)士，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葉思瑩。

她低著頭，緊緊攥著衣服。

等傷口處理好，她低聲說一句謝謝，狼狽跑了出去。

【我們走了，以后你再被虐待到醫(yī)院，不會再有人管你了，你好自為之?！?/p>

葉父發(fā)來一條消息。

葉思瑩拿著手機(jī)，呆愣愣看了許久。

直到手機(jī)沒電了，她才扶著墻，回病房。

已經(jīng)到手術(shù)時間了，有護(hù)士通知她換衣服，進(jìn)手術(shù)間。

這些年，葉思瑩被秦封張婉折磨得身體很差。

如果再捐腎，只會更糟糕。

她滿心晦澀問秦封。

“只是為了哄張婉高興，你就要摘掉我的腎。你不怕恢復(fù)記憶了，后悔嗎？”

秦封不以為意：“恢復(fù)記憶又不是換個靈魂，我愛的人不會變成你?！?/p>

是這樣嗎？

那他在雪崩昏迷前，說此生唯愛她一人，又算什么呢？

葉思瑩不甘心：“那你這么對我，就不怕哪天我不愛你了嗎？”

秦封滿臉戲謔：“你追著我跑快五年了，也沒見你有骨氣離開?！?/p>

不是的。

他早就消耗完了葉思瑩對他的愛。

即便他恢復(fù)記憶，像以往那樣愛她，她也做不到繼續(xù)愛他了。

她只是舍不得以前那個他。

舍不得那個全心全意對她好的人去死！

“秦封，你讓我做什么，我都去做。求你愛愛我吧，我不會害你的?！?/p>

秦封敷衍點(diǎn)頭，一看就又是在騙她。

葉思瑩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了，只能又一次強(qiáng)調(diào)。

“時間不多了，你不愛我會死的！”

秦封不屑：“你真是什么胡話都說得出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

秦封嗤之以鼻：“那就讓我試試死是什么滋味吧，剛好我沒試過?！?/p>

“老公，別跟她廢話了，人家想吃你剝的麻辣小龍蝦?！睆埻駤傻蔚魏八?/p>

“來了，小饞貓?！?/p>

秦封笑著走向她，再沒搭理葉思瑩。

她被推進(jìn)手術(shù)室，也沒打麻藥，就那么生生取出一顆腎。

真疼啊......

她是不是該像爸爸媽媽說的那樣，及時止損，離開秦封？

葉思瑩好幾次以為自己撐不過去，真想就這么死了算了。

卻偏偏撐了下來。

她才被推回病房，張婉跟秦封就來了。

“老公，你看她這樣，真像快咽氣的母狗?。　?/p>

張婉咯咯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是有點(diǎn)像?！?/p>

秦封寵溺看著她。

而他失憶前，只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葉思瑩。

葉思瑩說不清是身體更疼些，還是心更疼些。

她臉色蒼白如紙，聲音嘶啞。

“張婉，是你故意不讓醫(yī)生給我打麻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