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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這串糖葫蘆給我咬一口?!?/p>
“想得美?!?/p>
街頭熱鬧,東市口人來人往,吆喝聲、笑鬧聲與驢車的車鈴聲交織成一副長安圖。初秋日光正好,不熱不曬,一串晶亮的糖葫蘆在陽光下泛著光,照得小道姑笑眼彎彎。
“別這么小氣嘛?!彼谥_朝楊昱手里的糖葫蘆湊了湊,“反正也請我吃了三串糖葫蘆了,再讓我吃第四串也可以吧?”
“這串我都舔過了?!睏铌乓荒樥?jīng)地將自己手里每一顆糖葫蘆都舔了一遍,“你要不介意我口水,你就吃吧?!?/p>
“誒,你這人----”小道姑挑眉:“本小......本小道下山以來,還真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紈绔。”
“紈绔怎么了?”楊昱啃了一口糖球,含糊不清地道,“紈绔還不能吃糖葫蘆了咋滴............紈绔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也有夢想......”
“你那夢想是被人揍吧?”
小道姑輕笑一聲,腳步輕盈地在他身邊轉(zhuǎn)了半圈,目光盯著他臉上那已經(jīng)快退去的烏青,“說真的,你是不是入了什么邪教?天天滿街找人揍你,還樂此不疲?!?/p>
“邪你個頭哦?!睏铌欧藗€白眼,卻也并不生氣,只是故作高深地抬頭看了眼天色,嘆了口氣:“這是命啊?!?/p>
“哦?”小道姑來了興趣,“說來聽聽?!?/p>
“自己算嘛,你不是道士嗎?”
“我算的話你還得再請我吃兩串糖葫蘆?!?/p>
楊昱甚是無語地撇了眼小道姑,決定不讓她再從自己這兒坑糖葫蘆。于是他搖頭晃腦地開始說了起來:
“孟子有云,‘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楊昱一板一眼地念了一遍,旋即挺胸抬頭,語氣嚴(yán)肅得像是在說國家大事,“我這是在錘煉心志,磨礪意志,積蓄力量,終有一日............”
“終有一日你要干嘛?”
“終有一日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忽然停住了,咬了一口糖葫蘆,然后含著滿嘴糖漿含糊地說,“知道我楊六郎不是那種只會吃喝玩樂的廢物?!?/p>
在心底他還有另外一個想法,就是他要阻止他認(rèn)知里的那個“亂世”的到來。
倒不是他有多高尚,想要拯救天下蒼生什么的,也不是多怕死----有這個金手指在,旁人想弄死他是很難的。
他是舍不得自家便宜姐姐。
雖說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但這個姐姐對他的好他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每天都要派人來噓寒問暖一番,偶爾親自來給自己敷藥。
加上消化了一番身體原主的記憶,他現(xiàn)在心里是真的對楊玉環(huán)有一種依賴感。
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馬嵬坡的悲劇再次發(fā)生。
“你這人,還挺能說的嘛。”
小道姑兩手背在身后,身形輕盈地在楊昱前面踱著步,回過頭笑瞇瞇地看他:“說得我都快信了你真是什么命定之子,天降大任了?!?/p>
“那是!”楊昱一挺胸,把糖葫蘆最后一顆含進嘴里,咂了咂嘴,“不然我憑啥這命這么好,生來就有個寵我的姐姐。”
小道姑偏頭看著他,眼中莫名地浮現(xiàn)出一絲玩味:“你那位姐姐............當(dāng)今貴妃?”
“是啊?!睏铌劈c了點頭,語氣忽然低了幾分,“她不是只寵我,是對我真的好。你說,有這么一個姐姐,我要是就這樣一輩子混吃等死,是不是太不爭氣了點?”
“她對你好到什么程度?”小道姑眼中閃著異樣的光。
楊昱躊躇了一下,最后還是嘆了口氣:“小時候犯事,別人家爹娘都是打,我姐姐是護著我。偷偷塞糖給我吃,拿賞賜來替我賠人情............她一旦寵起人來,就跟要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給你似的?!?/p>
“那跟你親娘也沒什么差別了嘛。”小道姑歪著腦袋。
“不......比親娘還親?!睏铌艙狭藫项^?!八月?.....我總想著有朝一日我也能反過來保護她就好了,有些不自量力,對吧?”
小道姑看著身邊的少年,眼神忽地柔了幾分。
這少年吊兒郎當(dāng)慣了,動不動還油嘴滑舌,如今這幅尊容也真叫人不敢恭維,可剛才那幾句說得認(rèn)真至極,眼里有光,又叫人一時竟移不開目光。
“你啊............”她眨了眨眼,故作隨意地掩飾自己的神情,“說得倒真好聽。”
“我說的都是真的?!睏铌湃嗔巳啾亲樱半m然我武功不行,腦子也不是頂好,但總不能一輩子當(dāng)個廢物混子。你說要是能學(xué)點真本事............哪怕真刀真槍地護她一回,我也不虧來這一遭了。”
“學(xué)武功?”小道姑一挑眉,“你?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這副樣子,十招里有十一招得躺地上?!?/p>
“學(xué)了才知道嘛,沒學(xué)武我肯定是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楊昱撇嘴,“但話又說回來,我皮厚耐打,根骨好,練點硬功肯定是沒問題的。”
“你還真有自知之明?!毙〉拦眯澚搜?,“倒也難為你這大公子肯吃苦?!?/p>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懂什么----”
“停,別跟姑娘我拽文。”小道姑伸出一根食指放到楊昱嘴邊截住他的話頭,然后一邊咬下一顆山楂球,一邊含糊不清地問:“你說你想學(xué)武功,那準(zhǔn)備找誰學(xué)?”
“嗯............”楊昱仰頭琢磨,“長安高手如云,宮里的御林軍不缺好手,不過我這身份,怕是他們也懶得理我。你不是說你會‘劈掛掌’嗎?不如你教我?”
“我?”小道姑差點被噎住,白了他一眼,“我那幾手功夫也就糊弄糊弄人,還不夠教徒弟呢。再說了,我可沒那個閑工夫天天陪你?!?/p>
“你就行行好,給我出出主意唄?”楊昱又啃了口糖葫蘆,“實在不行你有沒有師父什么的,給我介紹介紹,我是真的誠心想學(xué)?!?/p>
“誠心?”小道姑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還未來得及再開口,忽然聽得街對面?zhèn)鱽硪魂圀@叫:
“賊子休走----!”
只見一個瘦小的漢子飛奔而來,身后兩名不良人氣喘吁吁地追趕。
那賊人身形靈巧,鉆入人群間如魚入水,眼見就要跑脫,不想?yún)s一下撞上了正吃糖葫蘆的楊昱,當(dāng)即感覺自己撞在了一堵墻上,腳步一滯。
抬眼一看,卻是個尊容甚是不堪入眼的。
“靠,哪來的豬頭擋老子去路----”那賊人看這青年鼻青臉腫的,想來不是什么難對付的主,便想伸手把楊昱從自己前面扒拉開。
卻不想這一伸手,又覺得身前之人入一塊巨石般地橫在那里,截住去路,拉也拉不開,推也推不動,那賊子這才明白是遇到了硬茬。
“說我豬頭就算了,動手動腳的干什么?”楊昱也沒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看對方在自己身上一頓扒拉還以為遇到了劫色的,慌亂之下就把沒吃完的糖葫蘆往那漢子臉上招呼。
那竹簽帶著呼嘯的風(fēng)從那漢子掃過,弄得他亡魂大冒連忙歪頭躲避,結(jié)果卻是一下子又鉆進了趕來的一個不良人懷里。
另一名不良人也追了上來,這兩人都是一身玄衣束帶、腰佩橫刀,神情嚴(yán)肅但又明顯帶著些市井氣。
先到的那人年約三十,看著如同羊入虎口般的小賊,眼神中兇戾大盛。
“跑啊,怎么不跑了?”他露出了一個惡狠狠的笑容?!吧蟹值臇|西也敢偷,能耐很大嘛,怎么這會兒不跑了?”
他說著就拿刀柄開始往那賊人身上打去。
“跑啊,不是很能嗎?這會兒怎么不跑了?”
“饒命,饒命!我認(rèn)罪,有什么話回衙門說不行嗎,啊----”
另一個不良人年歲稍小些,他仿佛完全沒看見自家同事在那邊惡形惡狀地當(dāng)街毆打賊人,只是整了整衣領(lǐng),然后對著楊昱一禮。
“多謝這位公子出手。我們是靖安司下屬長安東市巡組的執(zhí)勤不良人,今日多虧你出手相助,否則還得多費一番功夫才能抓到這小賊?!?/p>
“靖安司?”楊昱眼睛亮了亮,“不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