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隨意扔下兩個字。

“狗蛋兒。”

“好！”

狗蛋兒好，比臟種好聽。

眼看著夕陽快要落下，我主動來到廚房想準(zhǔn)備晚飯。

看著面前的一口大黑鍋，我愣住了。

在家的時候，我煮飯炒菜用的是小鍋。

每次口味不管咸或淡，都會挨爸爸的鞭子抽打。

可這個大黑鍋，我根本不會用。

如果亂用，做的難吃，新媽媽也會打我的吧？

短暫的思考時間，新媽媽就從屋外走了進(jìn)來。

我下意識蹲下身來，捂住耳朵，準(zhǔn)備被打。

可預(yù)想中的疼痛并沒有發(fā)生。

她只是路過我，去拿了個鐵盆和木板凳，坐在一旁準(zhǔn)備擇野菜。

她掃了我一眼，咂了咂嘴。

“來廚房干什么？礙事精，別耽誤我做飯，等著吃得了?！?/p>

我懵懵的。

新媽媽不需要我做飯嗎？

我小心翼翼站起身，眼神盯著她擇野菜的身影緩步退了出去。

一不小心踩到門檻，狠狠摔了一跟頭。

我痛得捂住腦袋，眼淚都飆了出來。

膝蓋和手肘都擦出血，頭也磕出了紅痕，我卻不敢哭。

從前爸爸媽媽看到弟弟哭，就認(rèn)為是我的錯。

會對我一頓打罵。

可我哭的時候，挨打的卻不是弟弟，還是我。

從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哭了，把委屈都吞進(jìn)肚子里。

新媽媽見我摔得這樣重，狠狠吼了我一聲。

“走路用什么后腦勺？你是想摔死了之嗎？”

她三步并兩步走到我面前，揪著我小小又軟軟的耳朵。

“我花那么多錢買你，你死了我怎么跟我男人交代？！”

我痛得想哭，狠狠咬著下嘴唇，強(qiáng)迫自己忍住。

緊接著，一個大耳光就抽在我臉上，把我打進(jìn)了柴火堆。

柴火的刺頭扎進(jìn)了我出血的傷口，我痛得咬緊后槽牙。

回過頭，便看見新媽媽氣得臉通紅，指著我繼續(xù)罵。

“賠錢貨，早知道你是這么個東西，我定金就不要了！”

以往我在爸爸媽媽面前手受傷時，他們只是說一句。

“活該，摔死你算了，省得還要給你個臟種留口飯吃。”

我不明白我只是摔了一跤，新媽媽為什么這么生氣。

雖然身上痛痛的，但是心里卻莫名暖暖的。

我實在痛得站不起身，伸出小手，卑微求道。

“媽媽，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

“你可以先扶我起來嗎？我......我真的起不來?！?/p>

她擼了擼袖子，猛足了勁兒，一把從柴火堆把我抱起來。

隨后把我放在地上，試圖讓我站起來。

可我雙腿發(fā)軟，根本使不上力，很快就癱了下去。

她更氣了，直接在我傷口上踢了一腳。

“你是廢物嗎？！還是故意的？”

“我告訴你，我可沒時間陪你在這玩兒！”

她指了指門外的野草。

“真站不起來就自己爬過去摘點(diǎn)馬齒莧，咬碎了涂在傷口上?！?/p>

我回頭看了一眼遍地的野草，不認(rèn)識哪個是馬齒莧。

“媽媽，我不認(rèn)識......”

她把剛拿在手里的鐵盆重重摔在地上，再次朝我吼道。

“城里來的就是矯情，馬齒莧怎么還不認(rèn)識？！”

“在城里享福享慣了吧？！”

說到這，她神色頓了頓，心里好像在想些什么。

很快，她看我的眼神開始變得復(fù)雜。

下一秒，她去幫我摘了馬齒莧。

回來嚼碎了，涂在我的傷口上。

微風(fēng)吹進(jìn)來一陣酒氣。

門外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死婆娘，趕緊給我看看到貨那小子?！?/p>

新媽媽聽到這聲音，嚇得身體一顫。

她連忙站起身，眼神從那男人身上引向我。

語氣像我剛才一樣卑微。

“當(dāng)家的，那小子在這呢，挺乖的。”

她有些緊張地向我介紹。

“這是我男人，你爸爸。”

男人進(jìn)了廚房后，先是湊上來仔細(xì)看了看我。

隨后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長得其實還不錯，長大點(diǎn)能更清秀?！?/p>

他站起身用鼻子嗅了嗅，四處觀望了一下。

看到地上散落的菜葉和鐵盆，他怒氣沖天。

一腳踹在新媽媽肚子上。

“媽的，死婆娘，老子說過，我打完牌、喝完酒回來必須吃上飯?！?/p>

“飯呢？菜呢？你他媽做哪去了？！”

說完，他揪起新媽媽的衣領(lǐng)。

順勢騎在胯下，朝著她臉上左右開弓。

一道道紅掌印看得我冒冷汗。

“今天老子就好好收拾收拾你！叫你長長記性！”

我嚇得屏住呼吸，小小的身體抖個不停，生怕下一個巴掌會落在我身上。

男人突然猛地轉(zhuǎn)身，視線對上了我。

看著他那雙兇神惡煞的眼，我再也繃不住了。

哭得兇猛，心想著就算他要打死我，我也認(rèn)了。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出來?！?/p>

我越哭越兇，他火氣也越來越大。

“吵死了，哭哭哭，老子打暈?zāi)悖憔烷]嘴了?！?/p>

說完，就一個健步?jīng)_過來，想打我。

我雙手擋在臉上，身體僵硬無比。

從前在家的時候，爸爸也是這樣打我的。

我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慌張，應(yīng)該打不死人的。

下一秒，新媽媽沖了上來，她緊緊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