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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五歲的女兒第二次骨髓移植手術沒能挺過去,永遠留在了手術臺上。
“需要等孩子父親來見最后一面嗎?”
火化場的工作人員好心提醒。
宋知暖紅著眼眶搖頭,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
她想起這一年,天之驕子般的謝硯京為了女兒,三番五次去求那個女大學生捐骨髓的模樣,心口就像被鈍器反復碾過。
他那么寶貝糖糖,要是知道女兒沒了,怕是會當場崩潰。
還是先瞞著吧。
宋知暖最后貪婪地望著女兒安睡般的小臉,指尖輕輕拂過那片柔軟的肌膚,哽咽著吐出幾個字:
“火化吧。”
......
抱著女兒的骨灰盒走出火化場時,宋知暖忽然想起糖糖彌留之際的囑托。
“媽媽,我還沒謝謝捐骨髓的姨姨呢......你替我把這幅畫送給她好不好?”
自從女兒病了,一直是謝硯京在聯(lián)系那位女大學生。
如今糖糖不在了,這份謝禮,她必須親自送到。
按謝硯京給的地址找到那棟公寓,再三確認門牌號后,宋知暖的血液瞬間凍結。
玻璃窗里與女孩擁吻的男人,分明是自己的丈夫。
兩人分開時,阮綿氣喘吁吁地靠在謝硯京懷里,眼眶泛紅帶著自責。
“謝先生,要是讓你妻子知道,你因為怕我疼就不讓我給糖糖做二次移植,宋小姐會不會怪我?”
謝硯京指腹溫柔地擦過她的眼角,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我的乖阮阮,我們是提前結束了糖糖的痛苦,她該謝我們才是。何況......你忘了第一次捐完骨髓,是誰纏著要我親才能止痛的?”
阮綿臉一紅,忽然又掉起眼淚。
“謝先生,糖糖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你快去看看她吧。還有......我們這樣不對,我不能破壞你的家庭,你趕緊走吧?!?/p>
她說著就要推他,謝硯京卻攥住她的手往懷里帶,語氣帶了點焦急:“乖阮阮,想氣死你老公嗎?明知道我心里眼里全是你?!?/p>
“你什么時候成我老公了......”
阮綿嗔怪著捶他,臉頰紅得像熟透的櫻桃。
謝硯京掐住她的下巴,瞇起的眼尾泛著危險的紅:“我們都睡一張床了,我不是你老公,誰是?嗯?”
阮綿立刻軟了身段鉆進他懷里撒嬌:“我錯了嘛,謝先生......”
謝硯京被逗笑,眼神幽深地盯著她的唇:“那得獎勵我一下?!?/p>
阮綿踮腳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猛地推開他,嬌嗔的嗓音像羽毛搔過心尖:“誰家好人求著給女兒治病,反倒求到床上去了?!?/p>
謝硯京不僅不惱,反而扯松領帶,步步緊逼過去,眼底的欲望幾乎要溢出來。
“是我不要臉,就喜歡漂亮又年輕的乖阮阮。所以......今天能不能多獎勵我?guī)状???/p>
宋知暖僵在門口,抱著骨灰盒的手止不住發(fā)顫。
她忽然想起女兒確診白血病那天,謝硯京跪在佛殿外,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供桌,嘶吼著:
“要罰就罰我謝硯京!憑什么罰我女兒?她才五歲??!”
可現(xiàn)在,這個曾為女兒跪破膝蓋的男人,竟在為女兒求醫(yī)的路上,和骨髓捐獻者糾纏不清。
甚至因為怕情人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死在手術臺上。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謝硯京帶著饜足的神色推門出來,看見她時明顯愣了一下。
“乖寶?”
宋知暖猩紅的眼死死剜著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謝硯京,為什么?”
謝硯京皺眉,拉過她的手腕就往樓梯口走:“下去說,她剛睡著。”
宋知暖心尖一顫,眼眶紅得快要滴血。
車里,謝硯京點燃一支煙,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上明明滅滅,沒有半分被抓包的慌亂。
“乖寶,既然你看見了,我也不瞞你。我現(xiàn)在對阮綿很感興趣,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想和她玩玩。”
“但你放心,謝夫人的位置永遠是你的。等我玩夠了,自然會回到你身邊。”
“不行!我不同意!”宋知暖的心像被生生剜去一塊,眼淚洶涌而出,“你要跟她玩,我們就離婚!”
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謝硯京這樣對她,更接受不了女兒是因為他們才死的!
謝硯京輕笑一聲,摘下常年戴著的黑色手套,露出左手空蕩蕩的小指根部。
“乖寶,為了娶你,我能剁掉自己的手指逼謝家點頭。你要是敢提離婚,我就敢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所以乖乖的,我只是玩玩而已,玩夠了就回來?!?/p>
宋知暖望著那道猙獰的疤痕,紅了眼眶。
六年前,奶奶病重,大三的宋知暖被迫退學,在酒吧做陪酒女。
也是那時候,她遇見了桀驁不馴的謝硯京,他只看了她一眼,就瘋了似的展開追求。
為了娶她這個“出身不正”的女人,他不惜砍掉了自己的小指,逼得謝家不得不點頭。
可為什么?
為什么曾經(jīng)能為她豁出命的人,現(xiàn)在能一邊說著愛她,一邊抱著別的女人?
“那糖糖呢?你為什么要那樣對她?”
提到女兒,謝硯京眼底終于掠過一絲愧疚。
“糖糖自生病起就沒好過一天。第一次移植已經(jīng)失敗了,往后也只會更痛苦。與其讓她遭罪,不如早點結束。也別再連累別人了?!?/p>
“對了,你告訴她,我過幾天就去看她,到時候我們一起陪她走完最后一段?!?/p>
宋知暖的心狠狠一縮,幾乎要脫口而出“女兒已經(jīng)死了”。
可看著他眼底那點愧疚都帶著敷衍,她忽然說不出口了。
他現(xiàn)在滿心都是那個小情人,說不定還在盼著糖糖早點死,好讓他徹底沒有牽絆。
謝硯京見她臉色慘白,剛想再說些什么,手機突然響了。接通的瞬間,那邊傳來阮綿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嗓音:
“唔......謝先生,你去哪兒了?”
宋知暖渾身一僵,眼睜睜看著謝硯京掛斷電話,迫不及待地就要下車。
臨走前,他像是想起什么,回頭警告道:“乖寶,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碰我的私人物品?!?/p>
宋知暖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臟疼得蜷縮成一團。她抬手按住發(fā)顫的胸口,慢慢地,唇角勾起一抹破碎的笑。
謝硯京,當初你親手簽下的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看來是時候派上用場了......